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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第八十七章 我的自我,我的搭档。[3/3页]
的腰带在又一次输掉后被极境当做赌注给抵.押出去,铭牌与腰带一同被他拍在地毯中央,此时金属牌光滑的背面正对着我,于是身体将目光又落在了那能映照出模糊倒影的光滑平面上。
我看了一眼平面上模糊的倒影,确定过去的我只是又一次发愣,见怪不怪地兀自思索安立奎和歌蕾蒂娅交谈中透露出的线索。
连安立奎这个抵抗派的主要领.袖都不清楚阿玛雅的真实目的,看来此时这个情报还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估计多数深海猎人也不知真相……等等。
我忽然浑身一震,意识到自己陷入一个思维误区。
我一直以为深海猎人知道研究所就是深海教会,但看看安立奎对阿玛雅的称呼——信仰派——也就是说此时深海教会在他们眼中是走入歧途信仰海嗣的人类,还称得上一句同胞。
深海教会此时还未曾暴.露在大众眼中。
我又想起16岁时来自欧洲的机器人调查员亚当与研究员N的对话,当时亚当说……深海猎人发动最终清剿时,Poseidon的真身地下实验室才被捅到明面上。
也就是说或许直到最终时刻前夕深海猎人才真正得知深海教会的存在,现在的深海教会在他们眼中只是Poseidon生物实验研究所因理念不同分裂出来的三派中的一派而已。
怪不得……哪怕有再大成见,此时深海猎人都没有做绝。他们和教会、不,和Poseidon信仰派维持着虚假而脆弱的和平。因为连我也知道,面对灾难时哪怕是松散地拧成一股绳,也比分/裂内/战好的多的多。
我深呼吸,深感敌人狡诈如狐。
但在此之前,有一个人不容忽视——
歌蕾蒂娅。
她……应当不像是其他深海猎人一般对教会一无所知,可她为什么不提醒同僚?为什么……隐而不发?
正不解间,一只手突然摁住铭牌,视野里映照出的模糊倒影不见了,白发红鬓的脑袋代替倒影凑到眼前。
“你在顾影自怜吗棘刺?”
“……嗯。”
“??好家伙你居然承认了——那自怜之前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还有一件事没算清。”
“嗯?”
“嗯?你还嗯?我说过回来就跟你算账吧!”
极境猛地飞扑,身体一头向后栽倒,极境气势汹汹地跨/坐在我身上,用体重死死地压/住我的腰。
“今天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研究部!”
“那里对你不安全。”
“对你就安全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你的搭档!搭档!不是只能被你保护的小鸟——你这个自大的家伙!”
极境左右开弓,两手啪的一下合上,我感觉左右脸同时一痛,两颊同时印上巴掌印。
“混蛋兄弟!我要跟你绝交三天!”
极境气愤地跑走了。
身体默默爬起来,抬头,水月绮良乔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极境打法好像小学生……”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棘刺好过分。”
“我还从没见过极境这么生气。”
乔迪上前,主动劝说道:“不去追吗棘刺?极境很好哄的。”
身体默默点点头。
乔迪见此叹了口气,弱气的雀斑少年此时终于显露出年长几岁的阅历来,他道:“改正一下你的坏毛病,如何?搭档是能够相互并肩而立的存在,你自顾自地将极境排除在危险外,虽是好心却是对他的不尊重。”
“你潜意识否认他能独当一面,你将他定位为被保护者,你否认他的价值——这不仅傲慢,更说明你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搭档。”
过去的我哑口无言,半响才呢喃道:“……你是对的,乔迪。”
身体转身推开门,大步跑向极境离开的方向。
我沉默着,脑中不断回放乔迪所说的话。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境况,让我想到了一个人………红叶姐。
我的独自承担、我的隐瞒,对等在原地如同等待审判的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你们是对的,乔迪、极境。”
“我是个傲慢的混蛋。”
我将意识自深处上浮,主动脱离了记忆。
……
………
重新体会到实感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身体一阵燥热,摸上额头,熟悉的高温再次拜访了我。
放下手,我知道我遭遇了一个坏情况——反复发烧——我的伤口感染了。
我探手去碰身体各处自己制造出的伤口。皮开肉绽,不再流血,却也不再愈合。而显然,暴.露在外的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在几天内充分接触细菌,感染是必然。
我需要先处理好这些,起码把外表做的好看点,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把一切告诉红叶姐。
首先就是这身伤口。
我尝试着放松对故土潮声的抑制,撕裂的肌肉和筋膜飞速愈合,无处不在的疼痛退去,麻痒感随之而来。
脚下如同踩了棉花,我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摸了一手粘腻的肉膜,幻觉察觉到有机可乘,嚣张地冒头。
我浑身颤抖,十几分钟后,除了狼藉如碎布的衣物外只剩下双眼——我唯一不敢在此时愈合的部位。
但藏室内被之前的我折腾地实在难看,估计满地满墙的血迹,没有视觉又怎么彻底清理这些呢?
不如……
“酒精…次/氯/酸…漂白剂……”
我低喃着念出化学公式,异能力不羁逆流发动,我需要的化学物凭空产生,从点滴变成娟娟细流。以我为圆心,这些液体如同有生命一般攀爬覆盖上整个藏室裸/露的表面。
几种溶液依次冲刷而过,按理来说应当将大部分痕迹都洗刷干净了,就算是用鲁米诺试剂进行血液检测也只能得到大片的蓝紫色荧光。
这种行为只能是掩耳盗铃,但当我需要这种表面工作。比起让红叶姐和我的朋友们直面这副场景,经过伪装后的表皮总归能少些冲击力。
溶液的清洗时我避开了修理台,上面毕竟被我写了不少珍贵情报,但这些字必须换一个颜色……片刻后新的溶液避开摆放在台面上的物什,细致拂过修理台。
现在应该都变成紫色了,然后……
异能力不羁逆流重新生成无害的药液,这些药液在操纵下四散,化作触.角探寻被我不知扔到哪里的格/洛/克和短.匕,靠听觉用药液将地面所有可能的零碎物品都推到脚边,我将弹.壳和刀.枪收进抽屉里。
这样环境起码看起来凑合些了,而我自己……我扯下.身上破烂的衣物,撕下一块布料把双眼遮好,剩下的直接制作强/酸腐蚀掉——我有记得留裤子。
自觉处理的差不多,我将意识下沉,再次进入回忆。
……
………
遗憾的是我错过了对极境道歉的记忆,在回忆里一睁眼,我看到的就是过去的我与极境和好如初的和谐场景。
绮良愤愤地嚼着口香糖:“我讨厌有搭档的家伙,再说一遍,现充都是混蛋!”
水月晃着腿:“作为姐姐,对弟弟包容点嘛。”
绮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才不要,我才比他们大几岁而已,队长们偶尔以长姐和兄长自居正常,我这么叫岂不凭空老了一辈。”
乔迪:“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嗯…你比棘刺和极境大一辈。”
绮良:“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水月忽然从训练场边的扶栏上跳下来,他握着通讯器,材质特殊的半透明披风欢快地一摆一摆。
极境停下与我的对练,拿着刀扬声道:“水月你去哪?下一个双人对练是你和棘刺。”
水月摆手:“我爷爷来看我啦,你们先练,我一会儿就到。”
极境挠头:“好吧,那我们就自便了。绮良,咱们俩一块试试。”
绮良拎起几把缠绕着锁链的船锚:“我不会手下留情哦。”
说着,两人热火朝天的打到一起。落单的我站在原地观望半响,视线逐渐转移到同样站在一旁的乔迪身上。
乔迪:“………”
乔迪露出惊恐的表情:“我、我是医疗。”
“技多不压身。”m.jieshengit.com
乔迪后退:“我不擅长这个,真的。”
身体体贴地将手里的剑换成木剑:“没事,我教你。”
乔迪快要哭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乔迪颤巍巍地蜷成球缩在训练场边,说什么都不肯再上场了。身体无所事事地看着还在交战的极境和绮良,对乔迪道:“我去看看水月。”
简单整理好衣物,我循着水月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路过几条走廊,走过拐角,尽头的洗漱间前站立着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个是笑容满面的水月,另一个是——
身体瞳孔皱缩,脚步后错,倏然缩回拐角。
站在水月面前的人……拥有垂至胸前的浓密白胡、皮肤青白的老者。
老者不再像那天我从极境的玻璃房离开时那般身着宽大的宗教制服,而是穿着一身如同学校教授一般的白大褂,不时咳嗽两声,虽稍显病容,却精神矍铄。
身体向后缩,更深地将自身隐藏起来。为了不暴.露视线,用余光瞥着地面的反光观察水月和那位老者。
水月很高兴:“西塞罗爷爷,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身体好起来啦!现在的我不止能跑能跳,还能轻快的战斗。”
老者:“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孩子。”
水月:“但没有爷爷的药我早就死去了,只服用一次、只用一块就能把重伤的我救活……爷爷,您考虑过推广这种药吗?如果能让更多普通人都用上它的话——”
老者摇头:“倘若可以,我也想让群体受益,但可惜的是你是个例中的个例。”
水月失望:“好吧……”
老者:“我会继续我的研究,至于你,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向你期望的方向发展,我期待着你的未来。”
水月:“唔……您拯救了我的生命,我想试着将这份拯救延续下去。现在的我作为一个猎人能够运用我的技艺去扫除危害人类的坏家伙,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暂时这样继续下去吧。”
老者:“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无论好坏。”
水月:“您会把我惯坏的,爷爷。”
两人交谈着向出走,身体当即后退,仿佛一只黑猫般脚步声微不可闻地退出两人即将经过的范围。
从自动贩卖机取出几瓶饮料,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训练场,平静的外表下我感到胸口心脏咚咚跳动。
我走到训练场门口,单手抱着饮料,右手欲要推开门——
一只手先我一步抵住门。
“棘刺,怎么出来了?”
水月歪头看着我,粉蓝色的发丝滑过他的脸颊,一双粉瞳透亮的似乎在发光。
身体冷静道:“找你,没找到,顺路取饮料。”
水月咧开笑容:“哇,真的吗?你好贴心。”
他凑近,取走我怀中的一瓶饮料,却并未拉开距离,而是伸手摁住我的肩膀,粉瞳如同非人的木偶般望进我的眼底。
飘忽的声音传进耳中。
“提问。”
“你怎样看待人类和生命存在的形式?”
我心神一凛,一种强烈的异样感漫上心头,这……不像是水月能说出来的话,他的状态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一声低低的轻笑,水月向后退,幽幽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你比我更有发言权。”
“……我不明白。”
水月不再回答,他推开门大步跑进训练场,扬声招呼道:“我回来啦,各位!”
“欢迎——你们好慢。”
“哇,有饮料,上道啊棘刺。”
“谢、谢谢……“
极境接过饮料,目光转过我和水月,忽然抱怨道:“出去一趟回来你们的关系就变得那么好——我这个搭档超有危机感。所以水月你和我家兄弟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适配?告诉我方法嘛,我回去也和棘刺整一个。”
水月迷茫地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我:“啊?有吗?”
绮良搓了搓肩膀,拉走水月:“他们又在犯神经,走走走。”
极境夸张趴在我肩上假哭:“无敌的大帅哥被排斥了——”
身体抱住摇摇晃晃的极境,微微偏头,余光瞥向绮良和水月。
绮良:“你怎么去招惹棘刺?想试着加入他们?三人组队的搭档八大队里倒也不是没有……”
水月极其无辜,看起来委屈极了:“我没有,我们俩只是正常的凑在一起进门而已。我见完爷爷回来在门口正好遇到买饮料回来的棘刺,完全没做其他特殊的事啊。”
我若有所思,这副模样……不像假的。
若能再试试……
过去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在中断的训练完成后,几人散场各自往宿舍走,过门时身体自然地走到水月身旁,低声道:“刚才你跟我说的问题……”
话说一半,视线便落到水月的脸上。
水月:?
他茫然反问:“问题?”
目光观察着水月的面部肌肉和瞳孔……他真的不记得那几句话。
“……没什么。”
身体移开视线,淡淡道:“你说有过敏物,我以后买饮料会注意口味。”
水月笑道:“谢谢,其实不用那么细致的,我现在很强壮。”
乔迪蹙眉,打断道:“才不是,虽然看起来没问题,但你后续的康复不能放松,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最近总是做梦吗?”
水月加快脚步躲开气势上涨的乔迪:“失眠多梦的人多的是,没事的乔迪。”
乔迪追上去:“请不要不把身体当回事!”
水月:“哇!!”
一行人吵闹着回到各自的宿舍,极境拉着我走进寝室内,关上门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和水月发生什么了?”
“………”
“水月说,有关如何看待人类,我……更有发言权。”
极境微怔:“他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身体摇头,眼帘下垂,视线正好落在玄关鞋柜的金属把手上,光滑的曲面映照出扭曲的人脸。
畸形的金瞳回望着曲面外的主人。
我感觉到嘴唇无声地呢喃了什么,自己重复了几遍,才读懂过去的我想说的是……
“我…是谁?”
……
………
水月的问题来的不是时候,我已经无法再忽视某些东西专心收集情报了。
又是能够反射.出面孔的镜面,身体将眼珠和视线固定在那上面,半响未曾移动。
极境推开洗手间的门,探头进来拉住我的手:“你快长在厕所里了棘刺,今天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三队长他们在做战.前动员,给我认真点,明天咱们就要正式上前线了。”
“嗯。”
是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年的昂长磨合期度过,我和极境将要正式作为猎人在前线活动了。
五人小队常待的训练场内,一队长米劳塞特和极境互相握拳,热血地说着什么台词。二队长歌蕾蒂娅对水月、绮良冷淡却细致地嘱咐着,词句照常携带着几丝鸣叹诗歌般的优雅。难得到来的八队长菈瑞斯像极了心理医生,即视感极强地给流明做心理工作。
而三队长烏尔比安……
我仰头和他对视,脖子都快酸了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身体低头揉了揉颈椎,又看了一眼表,说道:“队长,你浪费了15分钟。”
一个暴栗敲到脑壳上,烏尔比安没好气道:“杀海嗣,杀不动就跑。”
说着,似乎觉得太短,他又接了一句。
“别死了。”
然后就没了。
……行,我知道过去的我那副懒得说话的样子是跟谁学的了。
烏尔比安和我无所事事地站在原地看着其他队长和队员,片刻后,我听到他又不耐烦地念叨了一句。
“磨蹭。”
我真不该对你的嘴巴有太多期待。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缓慢又快速,很快常驻基地不在此的一队长和八队长匆匆离开,二队长赶着水月绮良回去休息备战,极境则兴奋地跑向我。
烏尔比安和歌蕾蒂娅对视一眼,却没说让我们解散,反而领着我和极境回到歌蕾蒂娅的宿舍。
烏尔比安:“我的队员,怎么不去我哪。”
歌蕾蒂娅:“万一有监控和窃听器你能全查出来吗?”
烏尔比安:“………”
歌蕾蒂娅:“好了,谈正事。”
她看向我,脱帽,道:“棘刺,时至今日,你有权知道一些尘封的往事——有关你的父亲。”
我:“………”
一个爆.炸信息徒然砸到头上,我愣了几秒,过去的我同样怔愣半响,问道:“他是谁?”
烏尔比安按住歌蕾蒂娅的肩膀,向前一步,单膝下跪看着我。
“我们忘记了,棘刺。”
“……忘了?”
“是,他的存在被抹消、他的名字被擦除,没人能记得他。”
“你们?”
“我和歌蕾蒂娅能记得,是因为当初就是我们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仍在襁褓中的你。”
烏尔比安指向我手中的剑:“你的父亲是个铁匠——他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实际他在那个大国应当被称为非遗传承人,但他只说自己是个普通的铁匠。”
“你的剑由他亲手打造,他找到我们,将你和剑一同交给了我们,希望我们能将你纳入深海猎人。”
“你们同意了。”
“是,他是一位可敬的人,我们尊重他的遗愿。”
“……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在海嗣口中,尸骨全无,”
“…………………”
沉默,极为长久的默然笼罩了这片空间。
极境握紧我的手。
烏尔比安闭目:“我很抱歉,我们救不了他。”
“……嗯。”
救不了……当然救不了。
两个猎人,怎么打得过一个海嗣神?
甚至说不定烏尔比安和歌蕾蒂娅能成功带走我也是祂在放任,毕竟,我的出生、我的存在、我流连人类社会——对大群有益。
“谢谢你队长,我明白了。”
烏尔比安替我整理衣领,擦拭净刻着我名字的铭牌。
“你已经做到了他所期望的一切。”
“……不,没有。”
烏尔比安、歌蕾蒂娅同时抬眼,极境张了张嘴。
身体拔剑出鞘,漆黑的剑身映出一双金瞳。
“棘刺的人生,棘刺的使命,棘刺的一切。”
我顿觉不好,口中似有未出口的话,唇未动,仅舌动。我即刻模仿一遍,得知——
“是我,非我。”
……好,该死的,果然到这个地步了。
人生难得糊涂,这个问题我早就不去深究,而过去的我显然陷入魔障,深陷自我是否存在的哲学问题,开始质疑自身的正确性。
“我会接纳。”
还未缓神,又是一句冲入耳中。
……别。
身体听不到我的呼唤,兀自收剑入鞘,与不明就里的烏尔比安和歌蕾蒂娅道别,转身离去。
极境紧跟着我离开。
谁能来………
我意识到这不过是个奢望。
无人知道我的真实情况,无人明白我胡言乱语的意义,那些话只会被当做明晓身世后的自证。
所以,也没人能拯救。
一路无言,极境和我回到宿舍。过去的我照常拆卸配件、维护武器,完成后向呆立在一旁的极境伸手。
“发信器。”
极境看了看我伸出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我的脸,无奈地抖抖耳羽,道:“没必要,那对我来说只是辅助,没有发信器我也能传递消息。”
他强硬地抓住我的手,将整个掌心覆盖。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要命令你。”
身体安静地看着他。
极境说道:“不准接纳。”
“……你不明白。”
极境笑道:“我是你的搭档,我当然明白。”
“已成定局,由不得我。”
“你是你,你说由得自然由得。”
极境上前,与我额头相抵,灰色的瞳眸近在咫尺,洁白的耳羽似鸟翼张开,在我两眼眼尾合拢,圈出一片视线无法闪避的空间。
他说。
“告诉我。”
喉咙干涩,喉结滚动,身体逃避地垂眸,畏惧道:“不,我不能。”
脑后发丝一阵刺痛,极境一手扣住我的手掌,空出的另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强.迫我抬头面对。
“搭档生死相依,我不能听,谁还能?”
“在我面前,你的顾虑毫无意义。”
无法逃避,双眼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一双灰瞳似利剑般刺.穿所有硬壳,直/入/内/里。
眼球酸涩,一股油然的解脱却充斥胸膛。我听到自己哽.咽的倾诉,几似哭嚎。
“我是棘刺,我不是棘刺。”
救救我!
“我曾经独立,如今我成为了他,我的过去泯灭,我的人生只剩下他的影子,我只能是他。”
救救我!!
“我死去了。”
救救我!!!
极境露出笑容,仿佛晴空般通明。
扣住后脑的手抚摸上脸颊,耳羽拂过眼尾,扫去湿润。
他说。
“那就挖开坟墓吧。”
“然后,把你给我。”
我怔愣,茫然地看着他。
“通讯员的责任就是记录、传递、告知,这是我的本职。”
“所以。”
极境紧扣手掌的热度传递进骨肉。
“我来记住,我来指路。”
“你,就像现在这样。”
“看着我,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想。”
我喃喃重复:“什么都……”
“是。”
“向前走,是你唯一的要做的事。”
黎博利如此承诺。
“我来为你定位,棘刺。”
……
………
振聋发馈。
那句承诺如同朝阳初生的晨钟,彻底扫清所有迷惘与彷徨,以致我心神震荡下猛然惊醒。
手中剑徒然掉落,我踉跄着跪倒在地,一遍遍念诵着他的名字。
“极…境……极境……”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都不删除,偏偏要把他抹去。
他是我的搭档、我的道标、我的自我——而我,把他弄丢了。
捂住脑袋,我低声喃语。
“你在哪…极境……”
……
…………
“轰隆——BOOM——!!!”
藏室坚固而厚重的金属防盗门被赤红的光芒包裹,仿佛泡沫块般轻易塌陷扭曲,发出吱呀的刺耳哀嚎。
中原中也如同拖着气球般毫无重量地拖着被整扇抠出的防盗门,太宰治端着一个卖相不太好的蛋糕扯着嗓子喊。
“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中原中也放下第一扇防盗门,手触摸上第二扇,额角青筋直蹦。
“够了青花鱼,恶不恶心!”
太宰治笑:“能恶心死你和黑皮怪里面的任意一个我都赚大发了。”
“轰隆——!!”
太宰治高呼:“使劲啊蛞蝓!”
中原中也:“给我闭嘴!”
“哐当!!”
烟尘四散,第二扇防盗门被生生撕扯下来,太宰治踏着烟就准备蹦进去。
“我进来咯——”
“太宰!”
中原中也骤然扯住太宰治的衣领将他拖离原地!
一把通体漆黑的大剑破开滚滚烟尘,气势汹汹地直直刺入地面!只差一点便能将太宰治戳个对穿!
卖相简陋的蛋糕在这一番折腾下彻底报废,某位年轻的新手父亲亲手挤出来的生日快乐在地上砸成一团烂泥。
太宰治瞥了一眼:“可惜了,某人没有口福。”
中原中也浑身亮起红光,他严阵以待地看着烟尘深处摇摇晃晃的人影:“别说了,太宰。”
太宰治移回眼神:“我知道,看棘刺的情况大概率身陷幻觉,现在估计是攻击性较高的自卫状态,你小心点。”
中原中也漂浮于半空:“一击就让他失去行动力是吧——不错的尝……”
话语戛然而止。
烟尘消散,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半身赤/裸黑发披散的棘刺。
他的剑已经被投掷了出去,此时正反手握着那把据说是他同僚斯卡蒂的武器的重剑,捂住头踉跄地站立着。
而让两人愕然不已的却是那双被碎布缠裹的双眼,昔日冷冽似钢铁的金瞳不再,只余一条血污遍布的湿润布料。
太宰治冷下脸,鸢瞳晦暗的令人战栗。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命令】用到的时候多的是。”
中原中也没能反应过来,太宰治可不一样。他见过的犯罪现场多的要死,遇到的各种清理犯罪痕迹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烟雾散去的第一秒太宰治视线划过整个藏室,轻易便将未清理前的景象于脑中还原的七七八八。
而且……太宰治阴沉的目光落向棘刺。
七天,这个家伙滴水未进、滴米未食,还外伤感染反复发烧——
“你为什么不直接自杀呢?”
“太宰!!”
中原中也怒喝,他高高跃起,脚下重剑劈击在地,整块的石板当即龟裂!几米长的沟渠被生生犁出!
他不想伤害棘刺,只得处处留手,但再退让下去被一剑劈在身上——光这把剑的重量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太宰治咧开嘴:“那我们直接了当点——”
“【跪下】。”
神志不清的棘刺脚底一晃,肌肉记忆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听从指令。
在这瞬间,中原中也抓住机会翻身跳落到棘刺背后!手掌扣住眼前人的后颈——重力操纵!
“咚——!!”
黑发黑肤的人形轰然伏倒在地。
包裹中原中也的红色重力流到棘刺身上,如同最牢固的枷锁将他锁死在地。中原中也单膝跪地,左膝跪压住棘刺的后腰,右手扣按棘刺的后颈,将人牢牢压制。
“太宰,镇静剂。”
太宰治蹲在棘刺脑袋旁,黑色大衣拖拽在地。他左右看了看,从衣兜里翻找出一根针剂扔给中原中也。
“不,先给他退烧。”
中原中也咬开针头护套,将药注射/进棘刺侧颈。
随着药液刻度一点点下降,悲伤而狂躁的人形茫然地趴在原地,像丢失洄游路线的鱼,迷失了方向。
第 87 章 第八十七章 我的自我,我的搭档。[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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