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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性如你,便该随我入妖道[2/3页]
影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在他的阴影之中,雁回竟难得地在某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心安,上一次,还是很久之前,凌霄带给她这样的感受。让她觉得安全,让她觉得宁静。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初初见面,面黄肌瘦、阴沉寡言的少年,身形已经开始变得这么高大了。
雁回“哦”了一声。抬脚要走,面前倏尔横来一柄寒剑:“慢着。”子月挡在了两人面前,神色严肃。
该找麻烦的人,始终还是会自己来找她麻烦。雁回叹了声气,整理了情绪,抬头看她,不卑不亢:“什么事?”
子月神态高傲:“雁回,你虽被辰星山驱逐,但是你到底曾经还是辰星山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依旧关乎我辰星山的声誉,最近江湖传言,你与妖物走得极近,甚至还在永州城放走了那些作恶多端的狐妖。你这样做,便不想想给师门蒙了多少尘?又给师父,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斗嘴这么多年,一别数月,再见了面,雁回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师姐,是真的不长进。
雁回看着她,笑了笑:“哦,那你们自己应付一下。我忙。”
得到这么个嬉皮笑脸的回答,子月一愣,眼见雁回抬腿又要走,她心头火一起:“站住!”
“还有事?”这话不是雁回问的,而是天曜问的,他会开口让雁回也有几分惊讶,雁回转头看他,可天曜却没将心思放在她这里,他只是目光薄凉地望着子月,一身气势,一时间竟唬得子月有些噎住了喉。
雁回明了,天曜即便失了法术,没了修为,但他的眼神里始终会藏着被时间淬炼出来的光芒,怒时,可诛人心。这里辰星山的人应付过的妖怪,怕是连曾经天曜的脚也碰不上。
子月微微退了一步,她没了声音,倒是旁边一股冷傲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简单,下山不过月余,便找到了这般帮手了。”
凌霏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
一旁子辰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对凌霏轻声道:“师叔,正事要紧。”
凌霏抬手,挡开了子辰:“我看这便是再要紧的正事不过了。”凌霏上前两步,踏至雁回面前,却没看雁回,只盯着天曜,“一身好气魄,却半分气息也无,若说阁下是普通人,叫人如何信服。不如将身份亮亮,让我等看看,这被我辰星山驱逐的弟子,下山之后,到底与何等人厮混?”
提及这事,雁回肃了眉目。天曜的身份无疑是大忌中的大忌,在他完整地找回自己身体之前,他的身份被谁知道了都不行。雁回脚步一转,几乎是下意识地拦在了天曜身前。
天曜眸光微动,嘴角不由得往上微微一挑:刚才还说这便要走了。她这样,真的能走得开吗?口是心非!
“呵。”凌霏见雁回如此,不由得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我不过是想知道这人身份,雁回,你为何紧张?”言罢,凌霏目光倏尔一寒,“莫不是此人身份,有不可告人之处吧?是妖,还是邪修?”她这话话音一落,身后的十来名辰星山弟子尽数将手放置于剑柄之上,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雁回瞥了他们一眼,其中还有几个面熟的面孔,皆是辰星山的上层弟子,法术修为都不会比子辰子月弱。而且这里还有凌霏在,动起手来,只凭雁回一人,还要护着天曜……必定施展不开。
雁回心下一紧,嘴角却是放开了,她笑道:“凌霏,我与你的矛盾辰星山还有什么人不知道,你想将脏水泼在我身上尽可大胆地泼。我相公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你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我不护着他,难道等你来抢?”相公二字一出,在场人皆是一默。子辰皱眉看着雁回。
而天曜则是听到了“凌霏”二字,登时望向凌霏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微妙。杀气重了几分,面上的寒意,更沉了些许。
凌霏又是冷冷一笑:“相公?雁回你当真是下山与妖物混做一堆,越发不知羞耻了。”
子月在凌霏身后帮腔:“下山一月便有了相公?雁回,你肖想师父之心恶心至极,你当辰星山真的无人知晓?”她这话一出口,其余弟子皆是面面相觑,雁回目光一寒,子辰更是大声斥责:“子月!”
子月却不肯停:“藏了十年的心思会一朝之间尽数消失?你不过是为了替旁边这妖物开脱吧!呸!真是作践自己!”子月恨道,“你父母若在世,也定要斥你一声不是东西!”
子辰声色严厉大声呵斥:“子月!你在说什么混话!”www.jieshengit.com
雁回眸光森冷:“你父母若在世,定要重新教教你待人处世的礼节。”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不过眨眼之间,这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雁回便闪身至子月身边。
子月一惊,刚往后一退,便觉随身揣着的小匕首已经被雁回拔出了鞘,子月惊呼,下一瞬间她的下颌便被人擒住,牙关被人大力掰开,怎么也合不拢。但见雁回面色阴森地在面前盯着她,道:“你这舌头留着损阴德,不如我帮你割了的好。”子月霎时吓得花容失色,雁回手起刀落。
一旁的子辰大声喝着雁回的名字,而雁回却全然不为所动,在匕首尖端落到子月嘴巴里时,斜里忽然抽来一道力道,径直将雁回拍开,雁回回身一转,又落在天曜身前。而此时她手中握着的匕首已经沾了血,是刃口割破了子月的嘴唇,也刺伤了她的舌头,但到底是没有将她舌头割了下来。
子月流了一嘴的血,她捂住嘴,然后放下手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血,一时间吓得当真以为雁回将她舌头割了,啊啊叫了两声,竟当场晕了过去。
雁回面色阴沉,目光恶狠狠地盯在凌霏脸上:“谁人挡我!”周身气场,登时宛如地狱凶恶阎罗。
雁回虽是这样问,但谁都知道,挡开她的人,除了凌霏还有谁。
凌霏见雁回生气之时面色阴狠至极,回忆起当初在心宿峰地牢中吃了她的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凌霏也是火从心头生,她冷冷一笑:“言辞之争便要割掉曾经同门的舌头。雁回,你人性尚在?莫不是已经做了邪修了吧?”
“血口喷人。”雁回叱道,“你这舌头,我看留着也无用。”她将手中染血匕首径直对着凌霏面门甩去。匕首去势如电,凌霏这次却已有了准备,她反手一挥,广袖将匕首一卷,化解了来势,被抛到一边。
凌霏微微眯了眼,看着雁回:“上次你趁我不备,偷袭于我,这次你道我还会吃你的亏?”
凌霏临空一抓,手上拂尘显现,她一挥拂尘,周身仙气盎然:“我倒要看看,你这下山以来,到底还学了些什么邪术道法。”话音一落,凌霏身影消失,雁回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护在天曜身前,然而天曜却跟着猛地退了一步,口中急唤:“小心。”他随着话音推了雁回一把。雁回往前踉跄了一步,堪堪躲过斜后方扫来的拂尘。
凌霏身影显现,已经站在了雁回身后半步的距离,然而凌霏却没有紧接着攻击雁回,她目光往天曜的方向一凛:“倒是好眼力!”随着她话语落下,拂尘便带着清冷之气向着天曜面门而去。
凌霏乃是素影的妹妹,虽然很小的时候便被素影送到了辰星山,但是她仍旧习得有广寒门的心法,是以这一出手,便是满堂寒气浸骨透心。
天曜法术未完全恢复,然而这几天却还是调息出了些许修为,足以让他的身法比一般修道者快上许多。可此时凌霏这心法一出,天曜明明能躲得过她,但偏偏是身形一僵。脑海中那些他尽力想忘掉的记忆已经成了他烙在他灵魂深处的伤疤,凌霏这一拂尘带出来的寒意便是一把利刃,将他那些伤疤不由分说地强行破开。
那巨大的月,漫天飞舞的雪不适时宜地出现在天曜的眼前。他便缩紧了瞳孔,一时间竟没能挪得开脚步。眼看着那拂尘携着寒冷法术就要打在他脑袋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曜身前人影一晃,那扫来的拂尘便堪堪被人握在了掌心之中。寒凉之气尽数被一股炙热烈焰挡住。仿似一道安全的屏障将他保护在身后——是雁回将凌霏的拂尘紧紧拽住。
火焰与寒霜在她掌心之间交战,摩擦出诡异变幻的光芒,交织的色彩印入雁回的眼睛里,倒真的衬得她有几分邪恶的妖气:“我说了,我护着他。”这七个字雁回说得那么坚定,沉如千金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又是雁回,又是这个背影,前一次帮他挡住了天上的月,这一次帮他拦下了浸骨的寒。
现在即便没有肢体的接触,即便没有十指相握,但天曜依旧神奇得近乎诡异地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姑娘传达到他心底的热量……满满当当,涌出心房,霎时间便温暖了四肢百骸。而天曜也明白,现在的雁回,大概是半分也不知道她的一些举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她总是这样,只顾着做自己应该做和自己想做的事,而鲜少去在乎旁人的目光。所以显得出离得没心没肺,但也正因为这样,她自然而然做的这些事,才更震撼人心。
雁回盯着凌霏,感觉到拂尘上传来往后拽的力道,雁回怎么会让她这么简单地就把拂尘拽回去,等她拽回去了再看她打过来吗?雁回又不傻!于是她也自是拽着不松手。简单的力道较量之后,便是法力开始拼斗,然后愈演愈烈。
凌霏的极寒之气与雁回的炙热火焰碰撞出强烈的风,将两人周遭的桌椅尽数掀翻,连客栈顶上的房梁也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那方的十几个辰星山弟子见状,要前来帮忙,子辰连忙将他们劝住,大喊:“此处平民甚多,大家动手恐有误伤!”他一转头又对凌霏喊道,“师叔,我们行正事最为要紧!”
凌霏并未理他,口中牙轻轻一咬,对着雁回恶狠狠道:“你以为我还会败在你的手下?”
雁回眸光一凝,只见凌霏另一只手蓦地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唰”的一声,径直刺向雁回的心房,雁回一惊,在她后退之前,后面天曜已是一只手将她腰一揽,拉着她退开两步。
但即便如此,凌霏的这出其不意的一剑往上一挑,还是划破了雁回的脸颊。
伤口还不浅,从下颌一直划到了颧骨,深深的一条口,鲜血登时顺着雁回的脸往下滴落,有的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有的直接落在地上,有的则落在了天曜揽着雁回腰的手臂上。滴滴答答的血渗进天曜衣袖之中,明明已经凉下来的温度,却像是还在烧一样,一路烧进天曜心里。这次并非温暖,而是有点灼痛。
他一侧头便能看见雁回脸上的伤。她还盯着凌霏,连自己用手捂也没捂一下。姑娘家的脸都是最宝贵的,可她却好似从本质上就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她竟然半点也不为自己心疼!
更可笑的是她不心疼,为何他……
却有点疼。
而且愤怒。
天曜眸色森冷,擒住凌霏。
方才雁回退的那两步已经松开了她的拂尘,她一甩拂尘,将拂尘隐于空中,手中便只拿着刚才划破雁回脸的软剑,那剑刃上还有鲜血在滴答落下。
凌霏看着雁回,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冷笑。她在轻蔑雁回。
雁回自是也看见了凌霏的这个笑,脸颊侧边伤口不是不痛。凌霏随身的那把软件似乎本来还带着寒毒,一剑下来雁回半张脸都没了知觉,现在看着她这嘲讽的笑,雁回只觉这已经不是伤的问题了,她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像被撕了皮一样痛。娘的,真是伤可忍,笑不可忍。
雁回一咬牙,睁开天曜的手,只身便冲了上去,近身与凌霏过起了招,但是雁回不承想,凌霏这软剑上似乎当真被加持过什么法力,只要雁回近了凌霏的身,便会被那剑上寒芒刺痛皮肤,脸上的伤口像是一个咒一样,撕扯得她几乎快要连眼睛也睁不开。
凌霏下手却毫不留情,趁着雁回眼花,她半分也没吝惜着力气,一掌径直击在雁回的腹部之上,雁回被生生打飞出去,撞上客栈的柱子,咳出了一口血。
天曜眉头紧皱,要上前扶她,可雁回好似被挑起了斗志,看也没看天曜一眼,脚一蹬,身形如电,掌风带火,再次上前,与凌霏战了起来。不出意外,她自然又被打了回来,这次她直接撞进天曜怀里,好半天也没能睁开眼睛。
“呵。”凌霏发出一声冷笑,还是她惯有的高傲模样,执剑站在那方,衣裳仿似纤尘不染,衬得雁回像在泥和血的池子里打了滚一样肮脏又狼狈。
雁回甩了甩脑袋,眨了眨眼,依旧坚持推开天曜的手,自己单膝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然后坚强地站了起来,虽然眼睛糊着血,但她还是找到了那方的凌霏,看见了她脸上的讽刺,听见了她口中的讥笑。
雁回一句“娘的”没忍住,说出了口。
那方的子辰早已急得在一旁劝,可他的声音雁回已经听不清楚了,耳边嗡鸣阵阵,她只感觉自己被人往后面一拽,她踉跄了一下,转头看拽自己的人,于是看见了天曜格外阴沉的脸,冷得骇人:“还要冲?”
雁回不解,应该……没伤到天曜吧……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生气?!
“你就不会躲一下?”
雁回茫然:“躲去哪儿?”
天曜默了一瞬:“我身后。”
雁回只当他在讲笑话。他们这一路走来,若是要她躲在他的身后,只怕他们两人,已经死得连渣也找不到了。
那方,子辰见凌霏还要动手,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径直上前将凌霏一拦:“师叔……”
可他哪想,话音还未落,周遭气息倏尔大变。子辰自己便是修木系法术的,平时驭风最为擅长,是以他却是比凌霏更先察觉到周遭气流变化。
他一转头,竟见四周桌椅都在微微颤动,桌子上的筷子尽数诡异地自己飘了起来。
凌霏见状,眼睛一眯:“妖术。”
随着她这两字一落,空气陡然一乱,那些漂浮的碗筷还有地上的桌椅霎时间被空中凝聚起来的气刃切断!与此同时,那十几名辰星山弟子当中也有人传出了惊呼,有人衣服莫名破开,有的帽冠被斩断,倏尔落地,有的裤腰带也被一切为二……
众人皆在惊诧之际,子辰只听耳边“铮”的一声,他直觉觉得不妙,立即转头一看。
凌霏对子辰这突然的动作还感觉奇怪:“怎么了?”她刚一皱眉,便觉眉心生疼,血珠从她眉心之间冒了出来。
子辰看她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惊骇。凌霏便在子辰越睁越大的黑眸当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一颗颗血珠从她脸上各个地方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没多久便有血从她脸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掉。她抖着手往脸上一抚,手指触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阵剧痛,“啊……”她发出痛呼,“啊!”
“师叔!”子辰惊呼出声。
“妖术!”凌霏捂着脸弯着腰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那人的妖术!”她声音尖利,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十几名辰星山的弟子皆是面色惊骇地盯着天曜,诧异于此人竟然能化空气为利刃,杀人于无形。此等术法,并非一般妖邪所能运用。
连神智有点迷糊的雁回也知道这情况的诡异,她诧然回头盯着天曜:“你……”
天曜却是神色如常:“我如何?”若不是这几天调息打坐内息并没有积攒多少,他也不是下手这么“温柔”的妖怪。
雁回盯着他,没有言语。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见天曜对他人出手,如此干脆的手法,不用结印,连咒也没念一个。她知道天曜现在或许根本没有恢复他原来力量的万分之一,可一个小法术已足以让辰星山这些有头有脸的大弟子们深感诧异,若是他恢复了……
千年妖龙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的。
都是因为天曜之前表现得委实太过软蛋,以至于让雁回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没给雁回太多诧异的时间,那方十几名辰星山弟子仿似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或许是个很不得了的妖怪,于是人人拔剑出鞘,便连子辰也怔怔地望着雁回,满脸的不敢置信,那表情简直像在质问她:他的师妹,为何会与这样的妖怪待在一起?
剑拔弩张之势在小小客栈当中弥漫。
慑于天曜方才那一击之力,辰星山的弟子并未立即动手,雁回捂着腹部与天曜立在他们对面,她的目光在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子辰的脸上,默了一瞬,她对天曜传音入密道:“对付了凌霏,你还有多少内息?”
“没了。”
天曜的声音传到雁回脑海中,她沉凝了片刻,只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走。”她往前迈了一步,衣领却被人拎住。
“回来。”天曜声色沉稳,他淡淡地往客栈二楼望了一眼:“我们能一起走。”
那方一直在圆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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