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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8 虚无缥缈•人间值得[1/3页]

　　稍稍走神，身后汹涌的人潮一瞬间把我推到了地铁列车的门边上。活动空间被挤压成零，我顺势侧身倚靠在地铁列车的门上，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地铁隧道里的灯牌在一一倒退。我的鼻子与玻璃窗挨得太近，鼻息直接打在了湿冷的玻璃上，随即蒙上了一层薄雾。我艰难地抬起笨拙的手指，在雾化的玻璃上画出了一个圈，抹掉了圆圈里的雾气，刺眼的白光再次透射进来。我就是这样每天追赶着日复一日匆忙的脚步，两点之间无限延伸的距离，看不到尽头。重复、重复、重复的疲惫感从脚底一点、一点地漫上下巴，渐渐淹没鼻孔。我极力屏住呼吸的几十秒，使劲把自己沉入浩瀚的大海，再不见身影。m.jieshengit.com

　　海潮渐渐退去，金黄的阳光挥洒而下，乳白一片的细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皱起眉头，眼皮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微微睁开一条缝，是一阵刺眼乏力的晕眩。我仿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起肿胀笨重的手臂，用力揉搓了几下眼睛，手指头粘上一层粉末，鼻孔里尽是咸腥味。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腹部向内一卷，整个人就坐了起来，左右瞄了两眼，荒凉无际。我定了定眼神，以为就会从梦里醒来，唯有正前方遥远的海平线越来越清晰可见。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肘撑在乳白的细沙上，脑袋一下子就被清空了，没有汹涌的人潮，没有华丽的灯光，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春暖花开，也是面朝大海，何尝不是一次闲得自在的人生享受。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大海，直到胳膊和后腰有了酸痛感，才爬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白沙，不经意间瞟见了远方的一个亮点，方才是没有的。我的脚下倏忽地铺出了一条砂砾路，脚不听使唤地沿着画好的轨迹前进。我到达一个洞口，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两米宽的路，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各有姿态地立在两旁。阴森里透着阳光，潮湿里裹着热流，这仿佛就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热带原始丛林。我可以无所畏惧地朝丛林深处走，因为这是一个关于探险的梦。

　　我穿过丛林，视野豁然开朗，但远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我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走到了断崖边，底下是一片山谷。我抓住一条古老的树藤，顺着五米长的陡坡滑到山谷，向着那一片白茫茫之地走去。当我走进白雾里，突然而至的阳光驱散了白雾，厚不见光的墨绿色篱笆仿佛拔地而起。我抬头望着高不可攀的篱笆，深深地再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一个多么无聊的梦。

　　一股气旋从天上垂直而下，冲撞到我的脸上，四散而去。

　　女孩哀婉的声音在山谷响起：“不要再往前走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

　　“不要再往前走了。”

　　“想走也走不了啊，前面都没有路了。”

　　“不要再往前走了。”

　　女孩空灵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回荡一次，分贝升高一倍，哀伤与恐惧在空中旋转。天空随着声响加速暗沉，不一会，山谷满布阴云，周遭电闪雷鸣。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眼前变换的一切是那么地虚幻，又是那么的真实。一闪而过的念头，内心的某一处瞬间紧绷，我拔腿往回奔，拽住藤蔓拼命往上爬，冲进丛林。我的大脑里只有一股拼尽全力往前冲的不明意识，余光里尽是丛林随着我的速度在加速倒退，一切色彩也在加速褪去。等抵达丛林入口，我回头望时，丛林又急速地给枯黄的身体披上了浓厚的彩衣。乌云穷追不舍，我沿着砂砾路向前冲刺，脚下的节奏一不留神打了个小结，重重地摔在了砂砾路上，手肘手掌在沙石上磨出了鲜艳的血痕。乌云集结头顶，暴雨倾盆而下。我的手肘上的沙子被冲刷得一干二净，细长的伤口却越变越大，血越流越多，刺痛越来越深，沿着皮肤神经直冲头顶。

　　“啊……”

　　我从痛苦的嘶叫声中惊醒，淡黄色的蚊帐映入眼眸。我定了定神，转身抱住侧边的小黄人公仔，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赖床二十分钟之后，我才撑起懒散的腰身，眼睛扫过一圈，总觉得屋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这里的门呢？怎么会有海浪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打开阳台的门，是那一片荒凉的大海。我情不自禁地走出阳台，嘴角咧开了惊喜的弧度。太阳的半张脸跃出了海平面，晕染出一片灿烂的金黄。

　　“我还是在梦里吗？”

　　我从屋里抬出了一张椅子，欣喜地坐上去，双臂交叠伏在栏杆上，第一次如此悠闲自得地欣赏海上美丽的日出。

　　“如果能这样活着，多好。如果是梦，就再做久一点吧。”

　　太阳升上了头顶，我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挪到了数字12。

　　“我要吃饭了吧。”

　　我正要起身，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那一个亮点，那是丛林的入口。我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会再走进去了。我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剩下的吐司面包啃了两口，索然无味，还是硬塞了三片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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