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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 大周时隔六年的两场雪[3/3页]

  再出来巡逻了。

  于是,很快便有人在小城破落的土城门上,挂起了那块陈旧的警示木牌,固城所有人近期都不得再出荒原。

  到此为止,郑老篾失踪这件事便结束了。

  不会再有任何后续。

  从来,固城出了这一类的事情,都不会有人出面组织帮忙出去找人,或寻回尸体埋葬。因为那样的行为实在太过危险,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大过于街面上某个人的突然消失和曝尸荒野。

  固城人早就已经认了这桩事了。

  在这个地方,这样的事情本身一点都不罕见,看的只不过是谁在何时倒霉不幸而已。

  这一年,郑家的养子叶渝州,大约十四岁。

  少年年纪,不很高大,也不算强壮,除去众所皆知前几年痴傻过一阵外,平常留给固城民众的印象不深,大体还算勤恳、懂事,话不多,更从不逞勇斗狠。

  乡邻们断定郑老篾出事后的第二天。

  清晨。

  天还没有大亮。

  冷风,湿雾。

  固城人起床,开门,准备开始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

  十四岁的郑家养子,独自一人从城外的荒原回来。

  穿过低矮的城门洞,经过头顶的警示木牌,安静而令人意外的,出现在固城居中的街面上。

  他的身上黑衫残破,背后系着一把旧柴刀。

  右手悬握在胸前,用力扯着一根绳索,拉着身后一个用藤蔓编织的架子,架子上面,是他养父郑老篾被利箭穿了胸膛的遗体。

  左手垂落,提着一颗头颅。

  一颗用柴刀生剁下来的,北契骑兵的头。

  这颗头,值五两银子。

  那天早晨,几乎整座固城的人都从屋里出来了,人群安静地站在街道两侧,看他拖着藤架子,提着头,咬牙一步一步过街回家。

  祭过养父后,又拿头颅去官军处领回来赏银。

  没有人知道那个北契骑兵到底是不是叶渝州杀死的,多数人猜想这绝不可能,觉得应该是他恰好遇到一具北契兵的尸体,剁来的。

  但是不论如何,单就因为他做下了这件事,在固城这个完全说不上民风淳朴的地方,就算是再贪婪恶毒的人,都不敢对老郑家留下的三个孤儿有任何欺凌歹意。

  此后固城市上但有集体议事,也都会将叶渝州当做一家之主,喊来坐一张凳子,听事,说话。

  五两银钱买了上好的棺材、墓碑……

  郑老篾下葬的那天,得了他生前也没有的大面子,八抬八护的抬棺队伍里,好几个都是在固城街面上最说得上话的人物。

  老说书也在人群散后来了一趟,祭拜过后,他在郑家院门侧边插了一支柳。jieshengit.com

  说这是他原来那地方的习俗。

  又说,不如让云娘和蜻蜓两个都去茶馆给他帮忙,蜻蜓负责拿盘儿跟听书的客商讨赏钱,云娘嗓子好,学几个小曲,可以给他喝茶解手时顶个空当。

  这是照顾孤儿给饭吃,云娘问过弟弟后,同意了。随后便传话出去,拒了媒人上门,说是因为家父去世,弟妹尚小,近年都不再说嫁。

  叶渝州又回到了街面上。

  如同养父郑老篾一般,继续做着给过往客商装卸货物,照顾马匹,打杂出力的活计。

  一天天地长着身板、力气。

  有时候遇见客商给钱不吝啬,但是没人接的荒原向导的活,也偶尔出来接上几趟,只不过每次到最后,都不免惹得家姐哭红了眼睛,揪住一顿打骂。

  这一家,三个孤儿,就这样继续着他们在这座艰难边城,普普通通的日子。

  一晃,又两年,又一场下在黑夜里的大雪。

开篇 大周时隔六年的两场雪[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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