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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克绍箕裘(五)[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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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眉头紧锁,可是,朝廷,真的准备好一战了吗?
北边儿的邻居,因为干旱,还在虎视眈眈!
虽说前世历史上的宁王不堪一击,如今的老师王守仁也已是南京兵部尚书,手握重兵,水师又是极有战斗经验,打败宁王应该不难。
可若鞑靼趁虚而入呢?
这两年各地灾荒不断,国库始终没攒下太多,若是两头开战,着实吃不消。
北方的损失也会直接牵动经过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朝臣们敏感的神经,到时候又会如何?
费劲心力才在北疆打开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一旦这固有印象种下,可能会影响十数年、数十年大明对蒙政策。
宁藩这个脓包,挑破就挑破吧,早挑早好,但北边,无论如何要保住。沈瑞咬牙切齿的想。
随后他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开始写一封封密信,给老师王守仁,给张会,给丛兰、沈珹,给蔡诵、戴大宾、李延清,给蒋壑、高文虎……
“一定要亲手将信交给丛、沈两位大人。”沈瑞将信交给田丰时再三叮嘱。
田丰在山陕数年,人头最熟,故此派他往边关去送信。同时送去的,还有蓝田带人这两个月加急赶制的一批兽药。
蓝田在京其实就同他老师李东阳,以及庞天青商量过了,来河南的一路上已是在历朝农书、牛马经中寻了不少用药简单的方子,也有了初步的制药方案。
这边取得沈瑞的全力支持与配合后,蓝田带着从彰德、怀庆府抽调的有经验兽医,在灾民中挑选了一批机灵又勤快的学徒,在资金配给充裕的情况下迅速建起作坊投入生产。
沈瑞对他们产品的要求与天梁子的药一样治不治得好病不要紧,一定不能给人牛马治死了。
这批药的目的也不是炫技显示药效多好,而是给草原提个醒,有些东西,靠抢是不会得到的,它只会在马市的交易。
“不是拿来赚钱的,拿牛皮羊毛什么来交换都可以,只要让他们知道,有马市,才有这些。”沈瑞向田丰道。
田丰连连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二爷,我想将陈力带去,若是得用,可让他留在那边,日后这边再有他们这样的人,都可以放过去。”
这陈力乃是河南府一响马头子,手下有三四十号人,都是马上功夫了得,悍勇异常。
因与矿盗李才有私仇,被万东江说服招安,帮着周贤剿灭了李才,又端了为李才销赃的当地豪民李根生。
陈力这伙人手上虽没人命,却也有过不少劫掠的案子,不太容易获得体面的官方身份。
而李根生这样的坐地户,线上拴着不少山贼马匪矿盗呢,一时间,陈力就成了道上“人人得以诛之”的“叛徒”,在河南府难以存身。
田丰便想将这伙人带去边关,作为顺风标行的一个分号,专门接护卫来往马市商队的镖。
有了这么一层身份,慢慢的了解草原内的情形,甚至可以与四夷馆的人开展合作,日后一个官家出身总还是有的。
沈瑞摆手道:“他们与万东江还不同,都是刀比脑子快的主儿,现下非常时刻,千万不要冲动误事。”
他斟酌片刻,方又道:“河南他们呆不住,倒可先带去山陕,放在顺风标行里跟着熟悉熟悉,磨一磨性子。至于四夷馆那边,问咱们借人再帮,若是不提,不要轻易插手。”
这边安排完,沈瑞上了折子请令河南道分巡官专驻汝州,以防矿盗,之后便启程往彰德府去。
已是要进五月了,雨水依旧不多,今年显见又是要旱了。这天气着实愁人。
彰德府这边虽大力推广新种子、新种植方法,又开了水渠,却也很难不受天气影响。
山神庙庙会那边筹备得差不多了,如今这样的情况,还是得催着那边赶紧开起来。
然他刚抵达彰德府,又一个惊天消息传来。
四月廿九,太皇太后王氏薨逝。
与消息同时送达的,还有皇上急招沈瑞回京述职的圣旨。
太皇太后王氏是宪庙的第二位皇后。
头一位皇后吴氏刚刚册封一个月便被宪庙废黜,之后宪庙一直想立万贵妃为后,奈何周太后不答应,只得立了王氏为后。
以后的岁月里,宪庙其实不止一次想废掉王氏,然王氏为人谨慎低调,素无错处,任万贵妃怎样嚣张跋扈她始终淡然处之,实在无由可废。
到了弘治朝,王氏成了太后,却是安静如故,依旧在后宫当她的隐形人,也从不卷入周太皇太后与张皇后的纷争中。
直到正德朝,这位老娘娘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寿哥身后,支持他的政策、配合他的行动,也为他解决了不少宫中之事,最近一次也是由她出面为崇王世子承爵说话,配合了寿哥布局。
寿哥待这位祖母也是极为亲近,多次为祖母加皇庄,正德五年还为她上尊号“慈圣康寿”。
这位老娘娘说起来身体一直偏弱,但却并没有似周太皇太后年迈时候那样不时卧病在床。
这个冬天也没有任何她染恙的消息,正旦时候也同太后、皇后一道受命妇朝贺。
这时候骤然薨逝,实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太皇太后薨逝时,皇上还在西苑,听到噩耗,他发疯一样几乎一路快马奔回皇宫,在仁寿宫哭到昏厥过去。
再出现在人前时,已是面色憔悴,满脸病容,可见哀痛。
夏皇后更是哀损过度,直接病倒了,灵堂都是几个体格健壮的宫人强架着她去的,那一张脸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还是太后体恤夏皇后与有孕的沈贤妃,命两人好生休养,由吴德妃代为完成其他礼仪。
满朝皆称皇帝皇后至孝。
可不知什么时候,坊间竟流传起这样的话来,说太皇太后身体一向康健,突然暴毙,必是遭人暗害。
太皇太后薨逝确实很突然,所以真有百姓相信此言,街面上便是议论纷纷。
很快有人说,太皇太后一向与人为善,外戚王家更是安分,从未与人结仇,太皇太后虽身份尊贵,却也没有什么权柄,怎么会有人暗害于她?
便就有遮遮掩掩的说,怕不是沈娘娘肚子里那小皇子克了曾祖母……
也有言之凿凿的说,太皇太后实际上是服食丹药而亡,这丹药,便是天梁观观主天梁子进上的。
这道人也知道这药不妥,怕被追究,所以先以云游为借口遁逃了!
而皇上结交番僧妖道本就不该,发现出了问题,却为掩盖自家错处而任凭妖道逃窜,也不肯下通缉令抓捕其为祖母报仇,是为极大不孝……
再深挖一下,这道人是谁荐给皇上的?听说是那个沈抄家沈瑞!似是同沈瑞有些亲戚关系。
又说,皇上也是常年服食那妖道的丹药,只怕已是离不了了。沈瑞掌握着这样的丹药,怪道他能平步青云呢,怪道皇上竟许他把刘瑾这样的宠臣拖下马!
这样的言论自然立时引起朝廷的注意。
锦衣卫抓了几波人,关了几家聚众妄议天家的茶楼酒肆,然而并未能抓住“主犯”,审来审去大抵是素来拿钱办事的泼皮无赖,连谁给的银子也不晓得。
也未能有效遏制住谣言的流传,大家自不会在明面上说了,但背地里一点儿不少议论,锦衣卫也没真的神通广大到监听京城中每一位百姓的谈话。
尤其是在许多官宦人家、商贾富户都于家中修了密室的情况下。
这会儿,寿宁侯府外书房密室里,就有人毫无顾忌的说着会掉脑袋的话。
“如今太皇太后薨了,宫中便是太后娘娘最尊贵。可太后娘娘同皇上的母子情分还剩下多少,呵呵,这个侯爷怕比谁都清楚。”那人笑眯眯道。
张鹤龄黑沉着脸,恶狠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最近沈家张扬太过,侯爷就看得过去?沈家凭的什么?还不是贤妃肚子里那块肉。”那人盯着张鹤龄道,“这宫里,皇后也有孕过,如今贤妃也有孕了,就只德妃娘娘一直都没动静,皇上,这是防着张家呐。”
张鹤龄心下一跳,不是旁的,是皇后曾有身孕又掉了这桩事,早就被封锁消息,宫外根本没人知道。
太后都是在孩子没了之后自蛛丝马迹里晓得的,也并未声张。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想一想便不由得后背沁出一片寒意。
“张家如今是显赫,那是因着亲外甥是皇帝。然将来,若是贤妃之子得承大统……太后在一日,自还会有张家一日的富贵,但若是太后百年……想当年,周家在成化朝是何等风光,就是孝庙时,也算得能与张家平分秋色了,而今再看呢?”
那人一笑,道:“张家当早想到这些了,要不当年送德妃进宫为得什么呢?还不是为的之后几代富贵!可,皇上不亲近德妃呐……”
张鹤龄有些不耐烦起来,打断他道:“兜什么圈子,直说了吧。”
“当年周太皇太后在时,不也在宫中养了几个小皇弟,以备万一之用嘛。”那人凑近了些道。
当年这事儿也是张家心头一根刺。
尤其是在张皇后所出的蔚悼王早夭后传出这样的话来,让张家如何受得了。
张家与周家的梁子也是由此越结越深的。
而今,这人却是要用这话来游说张家了。
张鹤龄没好气道:“如今哪儿来的小皇弟养着。”
那人笑道:“我家小公子,不就是现成的!”
张鹤龄眯了眯眼睛,“说笑呢吧,这差着辈分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都是一家子血脉,辈分什么的,又不是结亲,有什么要紧。孩子年纪小,人您也见着了,最是老实孝顺的,认在太后名下、认在德妃娘娘名下,全凭太后与侯爷做主。”
他顿了顿,又道:“辈分合适的,也有,赵王世子、周王世子,都合适,就是,嘿嘿,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听侯爷的话,毕竟,那两个人,是沈抄家捧出来的。”
“侯爷要是作难,可以同太后娘娘商量商量嘛。怎么着小公子也会呆到大行太皇太后梓宫发引入陵,送她老人家一程,才会回江西,还有时日可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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