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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皇太女[3/3页]

  省的官员训斥了。圣人尚且年轻,过继之事言之过早。”

  “但也的确是该想着立个储君了,对吧?”衡玉忽然抬眼看着他。

  时敬之抬眉:“看我作何,论起揣摩圣心,你才是佼佼者——”

  衡玉眨了眨眼睛:“照此说来,我的确是猜对了?”

  时敬之垂眸笑望着她:“嗯……应当很快便有分晓了。”

  ……

  此一刻,裴无双正吃着红烧肉。

  “看看将我们双儿馋成什么样子了……听说那皇宫里当差的人最是看人下菜碟,咱们双儿莫不是遭人苛待了?”

  窦氏满眼担忧心疼地道。

  她与丈夫裴定只这一个女儿而已,因此才会那般放纵着养大……可谁成想,被他们这般养大的女儿,最终的归宿会在宫墙之内。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念阿娘的手艺了嘛。”裴无双咧嘴一笑,又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

  吃得心满意足肚皮溜圆后,裴无双才放下了筷子,看向坐在那里的裴定:“父亲怎么都不说话的?怎么,这是见女儿在宫中没能争宠争出个名堂来,失望啦?”

  裴定叹了口气,这才看向女儿,语气复杂愧疚地道:“爹这是……这是觉得无颜见你。”

  “是爹和族中拖累了你……”

  裴定说着,眼眶忍不住红了:“我们双儿,本该自由自在的,哪怕是继续追着那个和尚跑也是好的,至少……”

  窦氏拿眼神打断了丈夫的话。

  裴无双面上的笑意凝滞了片刻,旋即恢复正常:“决定是我自己做的,说什么拖累啊,往前父亲不就常说,就指望着我来攀龙附凤的吗?这不恰是遂了您的心愿?”

  “那……”裴定一噎,瞪眼道:“那你当初还说自己不是这块料儿,非得砸了为父的饭碗不成呢!”

  “那您不是还说,人总是要成长的嘛,我如今不正是成长了么。”

  “……”裴定沉默了一下,道:“爹宁愿你永远不要长大。”

  窦氏眼底酸胀得厉害,只得微微偏过了头去。

  裴无双只当没瞧见母亲的异样,凑到父亲身边来,笑嘻嘻挽了他一只胳膊:“过去的事便不提了,不如爹与我说说族中近况如何?”

  “尚可……”裴定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道:“自你入宫后,你大伯即官复原职,只是……朝局初定不久,族中之力到底微薄,在很多事情上并无相争之力。”

  裴无双“啊”了一声:“大伯堂兄他们这般无用啊,我都做到这般地步了,他们竟还是老样子?”

  “他们这样,当真是让我觉得这番英勇就义毫无意义啊。”

  “你这丫头……”窦氏拿泪眼嗔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道:“…裴氏族中深陷没落之局已久,能维持如今局面,已是圣人恩典,十分不易了。”

  裴定在旁点着头。

  “这般想法可不成啊,我这宫都进了,你们怎么能如此丧气呢?想我家阿爹如此擅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不做个天子近臣,岂不亏了去?”裴无双眨眨眼:“父亲先别急着莫妄自菲薄,关于此道,女儿可是手握天机呢。”

  “双儿……”裴定惊了惊:“你该不是想争什么皇后之位?阿爹告诉你,害人之心不可有!况且你从小到大向来只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双儿啊,阿爹不求你光宗耀祖,只求你不要株连九族啊……”

  “您说什么呢!皇后娘娘待我这般好,我感激她护着她还来不及呢。”

  “那你说什么天机不天机……”

  “我说的可是……”裴无双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裴定大惊之下,舌头都打了结:“你是说,皇,皇……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您仔细想想,圣人此前之举,还有阿衡入崇文馆为官,这背后的深意,您便不曾想过?且您没拿到那篇‘见闻录’吗,可知那是何人所写?”

  “……以为父的官职,倒是拿不到的。”裴定道:“但听你大伯说了!你是说,那是……”

  裴无双点头:“爹,先机即天机,您说呢?”

  语毕,目含寄托地道:“裴家的荣辱富贵,就系在您见风使舵的本领之上了。”

  裴定定了定心神,细思之下,只觉的确有窥得天机之感。

  是以——

  连夜寻到家主兄长,对灯熟读了那篇见闻录,而后奋笔疾书,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夸赞之辞,郑重交到兄长裴煊手中:“明日早朝,陛下若问起对此见闻录的观后之感,兄长必要照着念才好!”

  裴煊皱了皱眉,看了看:“虽然,但是……是否过于谄媚?”

  “什么谄媚,这是荣华富——不,这叫慧眼识珠!”

  ……

  次日早朝,皇帝于即将散朝之际,果然问起了此事。

  夸赞之言不在少数。

  但多是些中规中矩的场面之言——毕竟拿捏不好圣意,说得太过,不是好事。

  这个时候,中庸之道就十分适用了。

  不过……

  永宁伯裴煊是怎么回事?

  自请出列且罢了,怎夸了足足半刻钟还未停!

  且说什么——

  “做此文章者,颇有治国之道,如此人才,陛下当重用!”

  好家伙。

  他还真敢说!

  知道做文章的是谁吗,就治国之道!

  好么,总算知道裴氏为何没落了。

  还是说,破罐子破摔,搁这儿富贵险中求呢?

  “臣之看法,亦是如此。”

  ——谁还附和上了!

  哦,是范阳王啊……那没事了。

  到底随这位怎么说,圣人也不会怪罪的。

  百官对这份“偏爱”已看得明明白白。

  而龙椅之上,皇帝已是龙颜大悦。

  “敢问陛下,做此文章者是何人?”裴煊满眼向往之色:“微臣为其笔下文章折服,近日总生登门拜访请教之念!”

  这浮夸的流程话术,也是五弟写好的!

  若结果有误……他非得打死这个弟弟不可!

  好在皇帝笑得愈发舒心了,却不忘故弄玄虚:“朕此前说罢了,其不过是一位尚在求学的学子罢了。”

  裴煊赶忙接话:“想必尚且极年轻?”

  皇帝含笑点头:“是,不过十二岁而已。”

  裴煊惊叹无比:“此子日后必然大有可为!”

  百官:“……”

  这般夸法,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怀疑做文章的就是他裴煊的亲生儿子!

  而事实证明,倒不是裴煊亲生的——

  是圣人亲生的!

  “朕便也不同诸位爱卿打哑谜了。”皇帝笑道:“做此文章者,并非旁人,正是朕之长女嘉仪。”

  满殿哗然,意外之声此起彼伏。

  “竟是嘉仪公主所写……”

  “是了,这一两年间,嘉仪公主不正是在外游历吗?这见闻录中,所涉地方军农之事,非亲身所历而无法写就……”

  “可这文章……无半点小女儿的脂粉气……”

  “倒是少见。”

  百官回过神来,便恍然了——合着圣人这是想听人夸他闺女呢!

  但的确当夸,当夸啊。

  百官放下了心来,殿内气氛松快,夸赞之言不断。

  也有几位大臣未曾多言,而是暗暗交换着眼神。

  陛下此举……当真只是想听人夸一夸嘉仪公主吗?

  后宫间,有传言,道是陛下无子嗣,非是不能有,而是不愿有……

  起初他们只觉这传言是谣传,只因毫无道理可言——天下岂会这般荒诞的道理?更何况是帝王!

  而眼下看来……

  总不能……

  殿内气氛和煦融洽,君臣有说有笑,然而不少官员心中皆起了惊涛骇浪。

  这份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数月过去,其间种种迹象已明,而终在立夏当日,皇帝提及了立储之事——

  立皇长女嘉仪公主,为皇太女!

  从朝堂,至民间,说是惊天动地亦不为过。

  激烈至极的反对之声无数。

  见天子“不肯悔改”,有官员大行罢朝之举,于府中称病不出,更甚者声称要以死明志。

  如此种种,衡玉看在眼中,并无半分意外。

  “难免如此,意料之中。”她同嘉仪说道。

  嘉仪近日听多了那些贬低之言,此刻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再抬眼时眼底愈发坚定了:“是,父皇也是这般说的,有父皇和老师在,嘉仪不惧。”

  ……

  同年八月,衡玉诞下一女,乳名,晨微。

  晨光熹微,起之破晓,虽微而不炽,却为破除混沌之始。

  ……

  十月,崇文馆内设辩赛,邀年轻的宗室子弟与嘉仪公主对辩,无一人胜出。

  而反对之人总有新的说辞。

  关于立储一事之争议,仍未休止。

  ……

  次年三月,范阳王奉旨平乱,归来时,又为大盛带来了一份安定。

  ……

  春去春又来。

  ……

  纵观古今,再如何激烈的争议,再如何看似离经叛道的妄谈,在绝对的势力压制下,总会休止,继而赢得胜利。

  李蔚之乱,间接削弱了士族,打乱了势力排布,让这位年轻的天子登基之际即有了收拢实权的机会。

  是以,这位天子的坚持,是有分量,有意义的。

  而嘉仪公主身后站着的,不止是天子,皇后母族金氏,更有手掌兵权的范阳王,去年已入中书省的吉南弦,有参政之权、且极擅辨,身怀六甲时亦能将两位朝臣骂得当场请太医的吉学士——

  以及那毫无风骨、且好像提早偷看了答案、以裴氏为首的世族!

  还有在这两年的争论之下,因逐渐看清了局势,而放弃抵抗的诸多官员……

  甚至就连那些刚取得举人功名、尚未真正步入朝堂的各地年轻学子们,也在四处宣扬嘉仪公主有治国之才,广泛传诵其文章策论——

  至此,大势已去,大势已成。

  ……

  女子十五而及笄。

  这一年,嘉仪公主未办及笄礼。

  等着她的,是立储大典。

  ……

番外——皇太女[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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