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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犹作断肠仙[2/3页]
跟随,奈何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比谁都盼望着,能随他千万里,直到山穷水尽,生死相依。
可惜,命不由己。
待到滺澜赶到十三阿哥府邸的时候,未曾料到,会是他亲自来前厅相迎。
秀瑗清晨入殓,藕荷色缠枝芍药纹坎肩配月白锦缎长袍,衬得她像安静沉睡的清丽少女。诞育长子的侧福晋,当年又是皇帝亲自指婚,可入皇室族谱玉碟,已经比其他妾室体面许多。
滺澜扶着棺椁,拿指尖微微触碰她鲜活依旧的面颊,仿佛姊妹两人在宫中结伴说笑,还是昨日的事情。谁承想竟天人永隔,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今生相见无望。
又念及当年秀瑗的情义,错失的姻缘,遗憾惋惜涌入喉头,连日压抑积郁在胸中的苦痛,都随着那口鲜血喷薄在丝绢手帕上,不仅周遭伺候的仆婢,连陪在一旁的十三阿哥,亦是瞠目仓皇,他没想到秀瑗的离世,会给滺澜这般大的打击。
十三阿哥忙要喊人传御医的时候,却被滺澜抬手劝住了,只说是小毛病,吐出来倒舒坦,别让秀瑗走得还不安生。说到伤心处,又想起往昔彼此照应,真心真意的扶持,鼻尖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串噼啪落下来。
前厅吊唁的客人,还需应酬周旋,十三阿哥不能久陪,就把戴孝守灵的长子弘昌唤过来,让他陪十四婶婶说说话。结果滺澜睹人思故友,痛苦伤感的情绪更难压抑,想起这是秀瑗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和牵挂,但庶长子失了娘亲,往后仰嫡母鼻息,日子必定难捱,又心疼又忧虑,五脏六腑犹被撕绞。
这种情形下,再伶牙俐齿,也说不出华丽的体面话,她缓缓蹲俯下身,轻轻揽着弘昌,抽噎噎的只反复念叨一句,“昌儿莫怕,我也是你的亲额娘,往后,我就是你的亲额娘……”
滺澜痛失挚友,陷落在哀伤的情绪里,殊不知她无心之言,落在旁人耳朵里,却犹如尖刺嘲讽。
不知何时,十三阿哥的嫡福晋领着三五婆子丫鬟,站在灵堂门口,她是正室嫡妻,府里的主子奶奶,区区妾室故去,当然无需素服,不过少戴几件钗环,省得外人背后指摘不仁厚。
十三福晋用帕子抵着口鼻,秀眉微蹙,她心中膈应丧事,总觉得不吉,可偏偏人是她们府里的贵妾,长子生母,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出来周全。方才听见滺澜让弘昌将她视为倚靠,心中颇不爽利,早先就觉得秀瑗傲慢清高,表面谦和恭敬,实则并不把自己这个嫡妻放在眼里。
这会子闻此言,更坐实了多年的怀疑,她们这种御前女官,仗着在皇帝面前的体面,眼高于顶,结小圈子排挤人,不定在暗中嘲讽自己多少回。弘昌又不是十四阿哥的孩子,亲爹嫡母都在,轮得到叔婶给撑腰吗?jieshengit.com
“我说十四福晋,孩子嫡额娘还在呢,妹妹身为婶婶,不必过多忧虑,昌哥儿好歹也是我们爷的骨血,我还能苛待不成?十四弟领兵打仗不在家,劝妹妹仔细身子,不要过度哀伤,让他阵前忧心,且您贵为皇子福晋,这般失态哭喊,叫下人看着也不成样子。”
这话明面上虽是规劝,可字字句句都如针刺,往滺澜要害上扎。提醒她莫要多管闲事,责怪她手伸太长,逾越冒犯,失了礼数规矩。最要紧的,是要她明白眼下的处境是孤立无援的,前无挚友照拂,后无丈夫撑腰,别再以为自己还是当年干练威风的御前姑姑。
秀瑗才故去,人死灯灭,也就图个踏实清净。况且,十三福晋有一点提醒了她,弘昌还要在嫡母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十来岁的孩子,前程不稳,将来分府拿多少田宅产业,娶谁家的姑娘,还都得靠家里长辈帮衬张罗,人在檐下,哪儿还敢不低头。
思及此,滺澜也不欲多争辩,只擦干净眼泪,端回了皇子嫡妻的淑静温雅模样,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方才是我沉湎于伤感,一时忘形,多得十三嫂提点,心中甚是感激。昌儿自幼乖巧,还望您多怜惜……”
在仆婢的搀扶下,她还真就拿出了当年御前女官的威仪,目光宁静、脊背挺直,缓步退于廊下告辞拜别,尊贵肃穆的架势,震慑得周围显贵都不敢造次半分。
直硬撑到轿帘落下,才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靠在轿壁上,万事不知。
滺澜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头脑中似有千斤重,浑噩噩仍不太清醒,起身正待唤人来,模模糊糊隔着纱帐重重,见暖阁外坐个人影。
听闻内室动静,玉嬷嬷忙快步过来奏报,说侧福晋不放心,已经在暖阁里候了好一阵,特意来给福晋请安。
听闻这话,滺澜怨极反笑,多少年从不曾按规矩请安伺候,头些年因为私下里去探望十三阿哥,被揭穿了少女心事,同十四阿哥也是貌合神离,形同陌路。这会子说担忧她的身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估摸回府邸后传太医,闹得动静太大,被她窥见端倪,又打听到秀瑗去世,这会子慰问是假,落井下石,找不痛快才是真。
“福晋,妾身听了个传闻,心里不太爽利,想求福晋开解开解……”,她嘴上言辞恭敬,面容却霜冷如冰,缓慢着脚步靠近床榻,阴森森侍立在纱帐外,神色阴晴不定,仿佛冥府来的讨命鬼,连玉嬷嬷都这种见多识广的宫中老仆都汗毛扎起,何况一杆子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都瑟瑟垂首不敢上前。
玉嬷嬷见侧福晋浅香不怀好意,身子一横挡在帐前,将她隔绝在外。谁知躺在床上的滺澜却不甚在意,她面朝里侧躺,连头都懒怠回,轻轻摆了摆指尖,命仆下不必拦阻,让浅香把筹备好的招式亮出来,省得背地里作妖更难提防。
“妾身前日里出去串门子,听闻咱们爷在外头打仗,娶了几个青海台吉的女儿,成日同美人纵酒享乐,看这架势,将来必定是要带回京城的。果不其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姿容再美,感情再深,抵不过豆蔻好年华……”
早春清寒,浅香却摇上了折扇,也没人恭请,自顾自坐在床边的杌子上,笑意盈盈观瞧着滺澜的反应,像极了草原上伺机而动的鬣狗秃鹫。
“侧福晋这话有歧义,妻才是娶,妾为纳,下头人进献的暖床侍婢,带不带回来,都只能称为收用……”
滺澜这话没头没脑的,压根儿没戳到浅香在意的地方,她先怔楞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福晋,您可真逗,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把持着嫡庶尊卑不放呐。男人心都拴不住了,端着面子有何用?我虽懂的不多,但也明白个道理,男子好美色,飘在外头闲不住,山盟海誓都是虚妄,谁信谁傻!您说,回头爷把那几位台吉女子带回府邸,会给个什么位份呢?”
人家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字字句句都如霜刀风剑,朝滺澜严相逼迫,玉嬷嬷在旁边听着干着急,把仆婢都撵了出去,屋子里仅留瑞庆这些个心腹。大伙儿身为奴才,可都是宫中历练出来的老江湖,纷纷暗中唾骂侧福晋不是个东西,福晋从没亏待过她们母子,吃穿用度和嫡生的哥儿没分别,有时候余杭娘家送了什么时鲜、衣料,明明是私物,也都分给各房。不感激就算了,至于这会子趁火打劫?福晋与丈夫分隔千里,不能诉委屈,还要尽力操持府邸,周旋各路权贵,又逢挚友离世伤感,晌午吐了血,病恹恹请过御医,这会子哪儿听得这种丧气话。想不到,毒妇看着柔柔弱弱,心黑手狠
第 50 章 犹作断肠仙[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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