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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2/3页]

  司来校路演还钻进去玩了谷歌眼镜,此时居然看到其创始人和男朋友聊天,一时感觉像是打破次元壁,十分恍惚。

  又觉得陌生。

  正常,沈昼叶告诉自己,陈啸之社会新闻都上过,早不是单纯可爱的初中生了,现在还狗得很。

  然后,沈昼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算那年没分手,他们是不是也会渐行渐远?

  沈昼叶愣了愣,又一次发现她和陈啸之之间,有太多的、不能细想的问题。

  谈恋爱好烦,沈小师姐满肚子苦楚没地儿讲,踩着磨脚的小高跟鞋,从凳子上挪了下去。

  打落牙齿和血吞导致满肚子血水儿的沈博士终究没忍住,结结实实喝了两杯。

  楼下人很多,也挺吵,远不及小二楼来得清净,沈昼叶婉拒了两三个找她聊天搭讪的,眼神儿有意无意地留意着自己男朋友的踪迹,小口小口抿着酒,钻进了宴会厅。

  而她就是在那儿,看见了陈啸之熟悉的背影。

  陈啸之站在门口,正低头,似乎是在玩手机。

  沈昼叶独处一晚上,加上还有越攒越多的小矛盾,此时一肚子小性儿,准备去问陈啸之结束了没有,结束就送我回去我穿这个屁晚礼服要被勒死了但是往前没走两步,看见他旁边站了个老头。

  沈昼叶:“……?”

  都快九点了还没完?陈啸之我诅咒你长脚气。

  那老头年纪起码六十多岁,高个,泛白的姜黄头发,沈昼叶觉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是现任校长。

  校长在的场合沈昼叶没法打扰,只好稍微躲开了点,很烦恼地等这老头放开自己的男朋友。

  “陈博士,”老校长友好道:“我前些日子听说您打算进一步拓展博士期间的课题?”

  陈啸之从后面看像个走t台的模特,英俊而身材颀长,笑着回答:“不完全是。但您这就听说了?”

  老校长笑道:“我参与了你们系里的讨论呀。”

  陈教授一笑:“讨论那是在讨论什么我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r教授连隔壁生科都觉得我经费用得太多,对别人不公平,这下连您都来了。”

  他打趣道:“您打算削我几万刀?”

  老校长大笑道:“怎么会,缩谁也不能缩你啊。”

  话里有话。

  连正在小口抿酒喝的沈昼叶都听了出来。陈啸之对着校长,眼睛温和地弯了弯,眼里还有一丝醉意。

  “谢谢。”陈啸之礼貌地说。

  老校长却没拓展那句话,攀谈道:“陈博士,这两年年假一直没休吧?”

  “没。”陈啸之莞尔道:“对玩不是很热衷,本科期间玩得差不多了,三两年前趟欧洲还在巴黎被偷了护照,所以这两年一直没出去。”

  老校长和蔼道:“近年清点假期发现的。来年抽空把攒的假期休了吧,陈博士?你老师也希望能把你踢出去玩段时间。”

  陈啸之笑了笑,应了声,望着老校长的眼神却明暗不定。

  下一秒,在嘈杂的环境中,校长开了口:“我听说你有回国的打算。”

  这个话题!这话题才是谈话的重点!

  沈昼叶几乎立刻从微醺里,清醒了过来。

  回国。

  说来也奇怪,回国这么大的事儿他们竟从没讨论过沈昼叶知道陈啸之家里阿屎吃什么牌子的猫粮,但却对回国这么大的事一无所知。

  沈昼叶只晓得他去了一次北大,看了看系里设施,又问了沈昼叶许多待遇和评职称的问题,之后便再没听他提过。

  这居然是陈啸之第一次表态。

  “回国啊……也许吧。”陈啸之声音里带着笑意,“那边有几所学校对我感兴趣,我父母也在国内,总归环境还是熟悉些。”

  老校长问:“你在这里做得不舒服?”

  “这倒没有。”陈啸之道。

  校长礼貌地笑了起来:“我希望你在开玩笑。斯坦福基本就是你最熟悉的环境了,回去还要重新开始,课题,资金……回国实在不是个好的选项。”

  陈啸之笑了笑。

  然后他开口,慢悠悠地说:“是选项之一。”

  选项,之一。

  在一边偷听的沈昼叶,愣住了。

  那是谈判的话术,连她都听得出来。还有什么选项?回国只是说着玩玩么?

  他的背影姿态闲散,脊背舒展挺拔,西装将他衬出一种少年鞍马之感。沈昼叶认识这个男人二十年,仅次于自己的父母,可他此时说话的姿态却像个她不认识的人。

  “……”

  酒劲彻底散了,沈昼叶指头紧紧攥住自己的胳膊,连肉都陷了进去。

  老校长眉毛舒展:“选项之一?陈博士你如果想跳槽的话,我可是会认真拦你的。”

  能让校长出面来拦一个教职工辞职的场合是屈指可数的尤其是这样qs排名前五的藤校。他们的校名就是招揽高级人才的招牌,光牌子挂在那里就有人才纷至沓来,他们根本不缺人:阻拦一个人辞职的事儿,在一个漫长的校长任期里,都不一定会有一回。

  可见陈啸之的重要性。

  灯下,陈啸之以一指抵住了颌骨,缓慢地揉了揉。

  “怎么讲?”他饶有趣味道。

  沈昼叶突然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是从地板中探出的千万只手,拽着她,试图让她双膝触地。

  “你在我们这儿不缺资金,缺助手或者想招生的话我们鼎力支持,”老校长停顿了下,似乎在观察陈啸之的表情,又谨慎道:“还有,我们明年就打算考虑你的tenure了。”

  tenure,终身教职,一经聘任聘期持续终身,终身不必再参与任何综合考评、科研成果考核,甚至不再需要特定课题,近乎无条件地赋予研究者以学术自由。

  是无数人为之拼命的机会。jieshengit.com

  而这只是陈啸之博士毕业的第三年而已。他同期毕业的人可能连第一期博后都还没出站,他就已经踏上了斯坦福终身教授的门槛。

  沈昼叶看出陈啸之的试探之意,原来回国是个筹码?是谈判桌上的威胁?有了长聘的选项,国内有什么能吸引他的?

  很大可能是没有。偷听的沈昼叶觉得鼻尖发了酸。

  陈啸之亦是一怔,问:“我这就长聘了?”

  “差不多吧,也是巧了,你们系里正好有空余的名额,”校长和蔼道:“明年罗什舒亚尔教授退休,空出来一个,他很乐意推荐你。”

  沈昼叶摸了摸眼眶,感到眼眶似乎有点热了。

  真没用,沈昼叶想,可她甚至都想好了回国后的安排:周末去和奶奶吃饭,和陈啸之手拉手散步,在他上课的教室外等他下课,和妈妈近在咫尺,没事可以跑回家找妈妈撒娇。可现在怎么办?

  他怎么总是这样?小时候要出国,对着我能一声不吭半年,长大了,又在一起了,这样重要的事却连一句口风都没有透露过。

  我们甚至从未商量过,包括结婚在内的未来。

  就算是青梅竹马,是从两小无猜的时候开始的,但二十五岁连地铁上十七八的孩子都在讨论将来,幼稚地讨论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人终究是在长大的,两个人在一起,那就必然要讨论两个人的生活,哪怕只是明早要吃什么,明年你想去哪度假。

  可他们连一次都没有。

  沈昼叶心里酸楚难当,像是一颗心都被大手捏透了,雪碴连着血滴下去。她有点想哭,想上去抓着他问个明白,可陈啸之仍在和别人交谈。

  那不是适合她介入的场合。她脑子里血管突突作响,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怎么对他开口?质问或是什么?以后……沈昼叶胃袋都绞紧了,浑身的力气一点点被抽空,躯壳从内而外地泛冷。

  “陈博士,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校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假期愿意来我们家吃饭么?我妻子做得一手好牛胸或者你还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么?”

  对话要结束了。沈昼叶苍白地想。你快走吧,快走,你走了我要把陈啸之的皮剥掉。

  陈啸之说,“安排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沈昼叶猛然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背影。

  然后,她听见陈啸之彬彬有礼地说:

  “但如果有空的话,我会联系您的。”

  沈昼叶放下酒杯,眼神里燃着明暗的火,望向陈啸之。

  那是个成年男人了,个子已经很高,肩膀宽阔挺拔如山巅雪松,沈昼叶甚至无法将他和儿时那个晒得很黑的、爱牵着她的手沿着街巷跑的小朋友联系在一起,也再无法将他与那个浑身是血的、骄傲英俊的少年拼凑在一处。

  时间是个吞噬一切的怪物人总该知道。有些人在时光长河里化为再无法回来的飞灰,梦成为一张废纸,有些曾亲密无间的人近在咫尺,也成为了陌生人。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说?他不是要和我回以前的家吗?

  一个小昼叶不安地问。

  不,没有必要问了。

  沈昼叶告诉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朦胧地看见陈啸之的微笑。他面颊有些泛红,似乎是也喝了些酒,看见她后愣了下,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举杯对她示意了一下,带着点儿亲昵且微醉的促狭,逗弄她似的。

  他怎么能若无其事?

  沈昼叶手都在发抖,汗津津地攥着裙子的布料,看着陈啸之,他浑然无觉,转身离开。

  她眨了下眼睛,沉默着离开宴会厅。

  人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沈昼叶记忆中的陈啸之是骄傲无畏的,是个不妥协的少爷,天性中没有低头,像强迫症般记得每个承诺,会更不会以回国作为竞争终身教职的筹码而且就算他有这样的打算,他至少也该和自己知会一声。

  至少。

  沈昼叶痛苦而失望,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沿着扶梯跑下去。

  她推开门想呼吸点儿新鲜空气,门推开的那一瞬,狂风如海啸涌入。

  沈昼叶衣服单薄,被风一吹清醒了大半,眼神望着那团茫茫的黑夜。

  那里万物蜷缩,宇宙般的黑暗中,苍劲山峰后旷野无尽绵展,一道公路穿越寥廓腹地,通往她所生长的、人生第一个家。

  那个家里有她对世界最初的记忆,他们家还住在哈佛附近时、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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