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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番外其一(补)[1/3页]
八月中,寒暑稍退,秋意渐浓。
望都桂花开得正浓,甫一入城,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花香。
西南城郭在齐燕之战里炸成了稀巴烂,高墙坍塌,接连压垮四五座瞭望塔和就近空无一人的民居。
如今整顿重建得差不多了,时令花圃、环屋长巷和沿街商铺,登台亮了相。
一辆马车载着人,不紧不慢地转过早间商贩百姓来往的九市,穿过朱雀大道。
赶车仆人对车里道:“公子,京城里是要比临安凉爽干燥哩。我昨儿睡一晚上,今早嗓子都干得能喷出火来。”
马车里有人“嗯”了声,掏出请柬,许是和仆人都不大清楚望都地形,他撩起帘子向过路行人打听公主府在何方位。
蒙奔满身书生气,亲切和蔼,长年累月被私塾里的萝卜头门折磨得七窍生烟,尽管偶尔婆婆妈妈,但耐性和脾气都是一等一得好。让人一接触就心生亲近。
因此即使他望都官话不佳,连说带比划地逮着行人磨叽了半天,那行人也未有不耐。
庆和公主寿终正寝后,望都的公主府可就剩了一处。
行人终于弄懂他问询什么,了然:“哦,尔玉殿下的公主府邸是吧?你直着走,到了第二个岔口左拐,再走进就能见到太平巷了。到了巷口,得下马车。马车不得入内。有护卫守着,门禁森严。先生若是外地游客,远远观望就好,别到了太里面被人当刺客捉起来。”
蒙奔谢过,马车再次慢吞吞前行。
凭借请柬,畅通无阻入了传说中门禁森严的公主府,禀报之后,来迎他的是宣珏。
许是刚下朝归来,宝蓝朝服,玉冠博带,眉眼俊朗,如琢如磨。
宣珏含笑:“驰之来得甚早。”
蒙奔刚想说什么,忽然见到远处走来个浅紫人影。
手持折扇,风流韵味甚浓,浑似望都宝马香车的纨绔子弟。
蒙奔还以为是府上客人,再定眼一看,却是个华服女子。
襦裙绢衣,额间点花钿,唇色朱丹艳,发间素净,只挽了个繁复优雅的惊鸿髻,耳上挂了串绛红玛瑙坠,明眸善睐,望来时盈盈笑意,眉心舒展,昭告主人心情不错。
他到嘴的叙旧话瞬间变成请礼:“草民叩见尔玉殿下。”
谢重姒的确心情不错,摆了摆手:“蒙先生来了?有失远迎——本是想出城接您的,毕竟舟车劳顿,撂了一堆要事千里迢迢来京,就为着贺个喜庆,实在令我二人觍颜难安。”
蒙奔:“……”
……也没那么夸张。
秋闱忙完,私塾早就没什么事儿了。
他一上来不太适应谢重姒言语风格,纳闷地瞥了宣珏一眼,又道:“殿下言重。此次来京,也不仅是为恭贺一事。还有离玉提到,您想设立文斋书苑。草民经营民间私塾书斋倒是有几年了,略有薄见,若您不嫌弃,可献计一二。”
谢重姒无奈眨眼,侧头和宣珏对视,转而对蒙奔笑道:“晓得你为何和离玉相投了,说话风格都差不多。也不用那么谦逊,一己之力办成江南四大书斋,还没动用家族钱力,实属古今第一人。委屈先生暂住公主府月余,的确有事宜要向你讨教。”
蒙奔应是。
晚间,他和宣珏在廊亭对弈,见宣珏神色恬淡,好奇问道:“看你还挺满意这婚事的?”
“嗯?”宣珏抬眸看他一眼,“何出此言?”
蒙奔扣了扣木桌,道:“棋风沉稳之余,多了几分闲适。不紧不慢得很呐!”
宣珏:“不,我是问你为何会觉得,我可能不满意。”
他将最后一颗定局的子落下,似笑非笑:“不喜的话,没人能勉强我。圣旨也不行。”
蒙奔一怔,旋即失笑,举手投降:“行吧行吧,是我失言,勿怪。你家那位殿下挺聪慧,一点就透,今儿下午和她稍微提了点人手选择和课业递进。估摸着再过十几天,我就没经验可倒了。她胆子挺大,敢撺掇京中贵女入学堂——望都的老学究们比江南多得多,他们不闹翻天吗?”
“没甚可闹的。此番构建的私塾斋院很多,既有和以往一般,教习寻常学子的,也有别开生面,开设予平民走贩的。”宣珏淡淡地道,“至于贵女入学堂么,也属平常。京中富贵人家,本就教习无论男女,只不过授业择重不同罢了。他们以为尚在教习《女四书》,欣慰不已,怎会阻止?”
等墨守成规的老夫子们反应过来教的不是这些,未来可能入书斋学院的也不仅是贵族女子时,哪里还来得及阻止。
蒙奔摸了摸下巴:“可以啊,这花招把戏够阳奉阴违的。启发匪浅,下次我也试试。”
宣珏不置可否。正在复盘上棋局,微微出神,这时,蒙奔打开匣盒,递过厚厚一摞书来。
宣珏下意识接过,问他:“何物?”
书面封皮没字,只在角落标了个序号,从一标号到了九——估计也取个天长地久谐音谐意。
蒙奔:“翻开看看。”
宣珏信手一翻,瞥到卷上内容时,倏地顿住,合上卷轴,无奈道:“……驰之。”
蒙奔挤眉弄眼:“在堂前送的那一盒前朝孤本和太师名作,是给你二人的婚贺。这个嘛……专门给你的,好好学点,可别到时候两眼抓瞎。《胜蓬莱》我个人觉得差点火候,《鸳鸯秘籍》倒是真的色香味俱全,哦哦对还有《风月机关》,我可是好容易才找到本彩印,花了存了好久的私房钱……”
宣珏:“…………”
教习先生有个坏毛病,一张嘴就啰嗦得停不下来,先简略全览,再要引经据典详细点评。废话一箩筐,重点非重点都要雨露均沾。
眼见着蒙奔概括完不够,还想细致讲解一番其中机妙,宣珏敬谢不敏,赶紧打断阻止:“多谢。”
蒙奔骨子里多少有点混不吝,否则也不至于离经叛道,谢绝家族所有赠助离家。开始几年穷得揭不开锅,全靠昔日十几位关系不错的友人轮番接济,这般辛苦也能咬牙硬撑坚持下去。
但宣珏着实没想到他……正儿八经地送了一堆春宫图。
这些春闺秘籍只能往藏书阁里塞——但那边现在略微杂乱,宣珏晚上回东厢房后,将书卷垒在侧室角落,和杂书暂放一处,打算翌日再收拾整理。
近来国之大事属秋闱,礼部忙得一塌糊涂,户部却清闲松散,加之见他大婚在即,同僚上司几乎不丢活计。
宣珏每日去户部走个过场,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晚间还需处理政事。
他焚香净手,在静室悠闲抚起琴来。
谢重姒走进室内,就撞入了琴音里,如涔涔流水,自高山而落。
她这段时日经常能听到宣珏抚琴,本来急匆匆的步履不由慢了下来,边走边道:“寒潭清涧,悠然其间。好听。哎对了,你知道皇兄去年四五月份寄来的书信被我塞哪儿了吗?在书房找了半天没找到。是在静室这边的书架上吗?”
说着,她走向角落的红木架。
“在架上二层。”宣珏道,想到什么,又道,“……我收拾的,我来给你找吧。”
谢重姒“哎”了声:“不用,我自己找就行。”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新来的书卷,随手拎了本翻看,问道:“你新买的书?怎都没个封皮,也太粗糙简陋了吧,哪个地摊上捡漏……”
“……殿下。”宣珏来不及阻止,也没料想谢重姒心血来潮翻看。
只听得她声音顿住,不敢置信望来:“离玉?”
静室的琴音也停顿住了。
宣珏抬手按在颤动的琴弦上,迟疑半晌,还是如实说道:“……驰之赠的。别看。”
“哦。”见他羞赧,谢重姒反倒来了劲,端着一摞书卷走到他面前,跪坐在搁置古琴的案几旁,将书放在岸边,蹭到他面前,拿起最面上的一本摊在琴弦上,大剌剌地翻看。
语气竟带了点可惜:“我还以为是你淘的呢。”
宣珏:“……”
谢重姒面不改色快速浏览一本,又翻看下一本,本是纯粹图个新鲜,再加上借机逗弄人,想看宣珏坐立不安。
因此,她扫得也快,余光瞥见宣珏如坐针毡,翻看得更加心不在焉,没怎么过眼,挑眉看他,明知故问:“咦,送给你的,你不看吗?”
宣珏无奈地止住她翻书的手,道:“殿下,莫看了。”
“好啦好啦,依你。”书卷图画色泽艳丽,内容也艳丽,谢重姒晚间还有事,不打算逗人太过,本想适可而止收手作罢,正要应他合书,但目光落到图画内容时,倏地一顿。
她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眼内容,又狐疑瞥了宣珏一眼,道:“等会。”
说着,把前两本胡乱翻看的重新翻完,愈看神色愈发凝重。
再看了宣珏一眼。
宣珏敛眸避开她视线,搁在琴弦上的指骨修长,不自觉蜷曲几分,耳后已是
第 120 章 番外其一(补)[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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