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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4 往后余生[1/3页]

　　我绷着神经盯着电脑，手指不停地在键盘和鼠标之间切换，试图在八个小时内保质完成职责内的工作内容。突然而起的声音卡住了高效运转的齿轮。我循着声音看了他一眼，是我不喜欢的一张面孔。我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表情，目光又回到屏幕上，耳朵听着一连串冠冕堂皇的卸责理由。

　　“我知道了，我来解决。”

　　我掐断了他的毫无建设性的喋喋不休，手指继续敲击着键盘，不动声色地大力呼出一口气。如果现在有张镜子在我面前，我就能看见一张黑炭脸。如果有四个项目在你的手上同时运转，你就会恨不得把其中一个扔出去的。作为项目统筹，高估跨部门同事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我对自己的放羊式管理产生的糟糕结果，责无旁贷。电话那头，每句话听着都是绵软的，掺着几声无奈的叹息，却能针针扎在你的肉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客户从你身边走过，你顿时感到一阵冰冷。我揉了揉嘴角的反射性弧度，拍了拍缺氧的脑壳，摇了几下，硬逼眼神聚焦一处，趁着情绪大爆发之前整出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初步方案。

　　背后的一片高楼大厦无论多么璀璨夺目，我都觉得那里的鲜花和掌声从不属于我。唯有眼下的粼粼波光是我看进眼里的风景，孤单清冷是我反复咀嚼的味道。这个突然而至的身影和那把突然而起的声音并无二致，一样让人疲惫不堪。我侧过头看了一眼他那冷峻的轮廓，会议上见过两次，平时没有直接交集。

　　“你可以不站在这里吗？”

　　“这里是公共场所。”

　　“你怎么就……”

　　“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如果情绪弹簧还有伸缩的空间，我就会打声招呼，然后微笑着走开，寻找另一个无人的角落。当情绪箭在弦上，我就没有必要迁就任何人了。

　　“工作时间，你是客户，我尽可能顺着你。现在是私人时间，请你尊重我。”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手机抖动了一下，直接按了老妈发来的长语音，顾不上带上耳塞。

　　“二婶婶说那男孩挺喜欢你的，平时要多处处，说不定就合适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求别那么高，找个老实勤奋的人过日子就差不多了。”

　　工作上多难多委屈的事，我只要能安安静静地呆上一小段时间，理清思路，情绪自然就消解了。一遇到老妈好心逼婚的事，一个气球在我的心室里急剧膨胀，心里堵得慌。我尽己所能去理解父母之心和父母的人生经验。可我的心又有谁能试图去理解呢？我撑着眼睛往上看，想把上涨的眼泪倒回去。

　　“你可以换个地方站吗？”

　　我极力克制的情绪，还是在抖动的声音中暴露了。

　　“忍不住就别忍了。”

　　“这么容易吗？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你需要人陪。”

　　简单的几个字落地，我怔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意识到泪水已悄然流下。自出生以来，一砖一瓦砌起的防卫屏障，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自己的脆弱暴露人前。他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固定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我直视他的眼睛，意志力驱使能量向瞳孔聚集。我曾经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这种眼神，是生人勿近的凶。他那坚定的眼神又何曾畏惧过谁呢？我败下阵来，把头微微向左挪了一下，紧闭的嘴唇微微颤抖，鼻子一吸一吸的，眨着眼睛做着无谓的抗争。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强撑的意志力打出了小白旗，我抓住他腰间的西装一角，额头靠在他的锁骨正中，噼里啪啦地哭了起来。jieshengit.com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放上一个抱枕，把笔记本电脑架在上面，手指翩翩起舞，蜂拥而至的灵感被闯入的铃声撞得四分五落。我从门眼看出去，一张出乎意料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没说话，眼神示意我挪一下位置。我哪是那么乖乖听话的人，偏就堵在门口了。他俯下身子凑过来，我竟然就怂了。他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登堂入室了。

　　“你怎么就进来了。”

　　“你也没拦着。”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这是很难的事情吗？”

　　这怎么也不是一件顺手拈来的事吧。我瞅着他，懒得再和他斗嘴皮子，浪费我大好的周末时光。

　　“开门见山吧。”

　　“我现在情绪不好，需要人陪。”

　　“那你去找你朋友啊。”

　　“在这座城市，我没有朋友。”

　　“你又不是小孩，没有朋友就自我消化啊，找我干嘛呀？”

　　“讨债。”

　　“我什么时候欠你债了。”

　　“你在江边哭的时候，谁陪的。”

　　“我又没要你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好吗？”

　　“不行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诚恳。

　　“这大晚上的，如果你是女的，可你~”

　　“我不是坏人，纯粹就是想找个有人的地方坐一坐。”

　　“有人的地方很多啊，咖啡厅、酒吧都可以。”

　　他无视我的建议，径直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他抬起眼看着我，像一只瘪了的气球，疲态尽显。

　　“那里没有我信任的人。我还没吃饭。”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嗯”了一声，脑袋接收到一个指令，自动自觉走进厨房忙活起来。我晃过神，一碗热腾腾的金针菇瘦肉面出锅了。

　　“凉子，你傻啊，你蠢啊，一离开工作，你的智商就下线了吗？”

　　我颇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金针菇瘦肉面端到他面前，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吃完了就赶紧回家睡觉，睡醒了，情绪就消失了。”

　　我刷完碗出来，他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瞅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纠结了好一会才转身走进房间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如果是别的男人，我早就把他轰出去了。人与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是如此地不按常理出牌。每天在身边来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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