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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竭[1/3页]
寒意渐浓,萧瑟渐兴。摆荡的秋风似无休的暴戾浪潮般激荡之势一阵接着一阵,桦叶村外萦回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蜿蜒盘绕的壕沟如巨兽闪露着獠牙觊觎着的巨口般阴森叵测令人放眼望去自有无助凄冷之感油然而生,巡守的一众士兵攥着黯淡无光的兵器时时驻足僵立于壕沟后的山坡上如默然的傀儡。其中一名拖着护甲绽露血肉模糊的腿肢每挪动一步便不由皱紧眉头痛抽一口凉气,身旁若干同伴则或坐或倚抚摸着出鞘的刀剑神态慵懒失神。剑刃上连串的缺口像遭到了老鼠的啃噬,皮盔上密布的漏洞似受到了落雨的贯穿。“新的兵器……发下来了吗?”一名面黄肌瘦的士兵倚扶着高耸而严密的栅栏缓步将身躯拖出了辕门,声音干瘪乏力如贫瘠而毫无生机的河流。“各个部曲间都在抢呢!荀寿大人还不在,真可恨……”另一名士兵憎怨地将目光投向了沟底的一片死寂之中,想要攥紧拳咬紧牙发泄一番不快之意却发觉自己已然无力于此。“司马玄总军长……还好么?”又一名气息奄奄的士兵试探着回头问道,倚着旗杆却勉力后倾着身子。
“好的很!司马玄总军长根本没受多少伤——比传闻说的好太多了!我亲眼看到的,保准错不了!”适才急促而铿锵地将如铁打铜铸般有力的名字说出口,满目的疮痍景象仿若须臾间便被一股圣洁的火焰所引燃而起!“总军长就这么坐在台后,满工作台都是乱糟糟叠成了一堆的皮革纸把身子挡住了一半……”这名备受鼓舞的士兵三步并作两步地踉跄上前双手于胸口小心比划着,在身旁众同伴不由侧身凑来竖耳斜听的同时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我进了门就抢着问总军长说,荀寿大人何时回来?他只道大人在紫眼贼第二次冲锋时,就带着咱们部曲的些许人和大营失散了……”
“唉……那也一定要打起精神,等着迎接荀寿大人归来!”说着说着便有人将躁动的目光投向了身后坎坷的陡坡,仿若下一刻荀寿军长就将身后紧跟着整齐的一队战友一如既往地迈着昂然而矫健的步伐出现在他们眼前。
“说得好!我们可是荀寿大人麾下白桦部的士兵!”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你们知道总军长都问了我什么吗!”慷慨激昂的打断声因急切地催促而渐渐消匿了,围聚在了一处的士兵们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问我说,已驻扎村内的白桦部究竟有多少伤兵?若伤残多过半数,就为部曲多放半数军粮呢!我忙跟他说,我们白桦部保存实力是最好的,有伤员都是少见,连医疗用的炖菜和药花都派不上用——”
“干得好,老于!”
“可不能在总军长面前被看扁了,这样荀寿大人回来就不会为咱们担心了!”
“哈哈哈,狐原那帮小矮子老家的炖菜?不够咱塞牙缝的!”
被叫作“老于”的干瘦士兵溢于言表的得意之情随着身旁传来的赞许声而从上扬着的嘴角中愈为鲜明,喧嚷再度平息后似有一丝崇敬蕴含在安宁的空气中。
“要走时,我特意这么斜着头绕过去一看,好家伙——”老于歪着头双瞳微张如正冲坠而来的陨石,众士兵也没有一个不把心吊到了嗓口处!“左胳膊没被砍掉,也就脸上受了些轻伤而已!哈哈!”“真的?万岁!”击掌声、大笑声和欢呼声这才像压抑了许久的烟火窜上天空般响起,昂扬而起的热情像足以驱散一切寒冷与黑暗的火炬转瞬间被点燃在“滋滋”迸溅着火星!
“照这么说右手也在?没有因为护着咱神合军的旗子被紫眼贼砍下来?”
“哪能有啊?我亲眼看见,总军长四肢都安然无恙好好的——但甲胄下落没落下伤我可看不着。”
“哈哈,那是战场上当时我的右手被砍下来了。”一名聚在最外围的士兵边在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边大方地用左手笨拙地略微掀开了绑裹在血流如注的空荡右腕上血迹斑驳的老旧皮革。
“照这么说是狐原那帮好事的矮子在造谣吧?要不是大爷我腰上的伤还出血……早摘了他们狗头。”
“总之,只要总军长没事就一定有希望!”
“万岁!总军长万岁!”
人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嗓音不至于冲出喉咙,但每个人由衷的惊喜之情却都摆在了脸上!
“对了,总军长还是叫负责分配的给咱们发了半箱滨菊糊,还有几碗炖菜来着……应该够用吧?不够用的就忍着些呗,还能有啥计较的。”老于土着脸默默叹了口气,气氛也逐渐滑入了低徊之中。“我们让出来的那些不会全分给云杉部了吧?要是便宜了那帮崽子……”“这样,这样,你们听我说……”老于向前摊了摊手,苦口婆心地劝解道:“说实话,大家也都感觉到咱前线战事越来越紧张了吧?数天前紫眼贼的那场突袭,把那个白飏和咱白桦部不少兄弟都留在了雪地里。没想到这么快全军的重担就都落在了司马玄总军长身上,总军长……”说着说着,老于的声音竟有些轻微的哽咽了。“咱每个弟兄的姓名和样子他都能记下来,每夜也都是他的营帐亮到了最晚不肯休息。军中杂活他愿意亲自去做,上阵打仗他愿意身先士卒。有兄弟受伤了他首先去过问去关照,有兄弟挨了饿他肯把自己的粮食分出来……弟兄几个没个大户出身大多爹妈都被紫眼贼害了去,那这份恩德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啊。”老于说到兴起处几近感伤落泪,周遭的点头赞同声与蓦然泣咽声不绝于耳。“他还给军规多加了密密麻麻十多条,刻木板上都足以赶一个人高……”人群间突兀而轻促地响起的一句嘟囔声中似包含着一丝无奈与抱怨,但却细微如蜂蚊鸣叫般转瞬消散了。
“得为总军长效力,咱弟兄们此生再复合求?总军长为弟兄们真流了血真流了汗对咱实打实的好,咱们哪还能不把这条命给人家?让总军长把为咱忧心的力气拿出来管理咱整个神合军,还怕不将紫眼贼打回去?就照你们说,我脖子下不也给紫眼贼留下了道口子?咱都不是新兵蛋子了,仗着点皮肉小伤也配让总军长操心吗?”老于心下猛然一狠利落地掀起了沾满了血渍的一层残破皮甲,露出了一道将前胸染成了暗红仍尚在滴淌着淋漓鲜血的伤口像夜幕下狭长的沟壑!
“嗯……为咱们的私事给总军长添麻烦哪说得过去啊?”
“就是,要我说谁用发下来的东西谁就是怂孙子了!咱把发下来的晚上全原样送回去,看看别部那帮家伙目瞪口呆的样子嘛哈哈!”
“噫呦,又出血了,谁有皮借我擦擦……”
“我倒无所谓,但一定得表现给别的部的人看看,得鼓舞鼓舞咱们军的士气!”
“这个提议好!那现在起谁也不许碰发下来的吃食……之类了。”
“我要碰我当你孙子……”
临行出征般的活跃之情似昂扬的音节般在冷涩的空气中律动着,更在每个人躁动着的心头留下了一串鼓舞的回响。“那我可不在这傻留着站岗了,我下去找荀寿大人!”一名五官粗犷的士兵驼着后背用宽刀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靠近了壕沟的边缘。“等等!深!危险!”身后紧张的呼唤声转瞬被专属于这支军队的带有一丝原始的狂热所呼啸着覆盖淹没了,老于诧然一惊忽然发觉自己竟已飘飘然站在了纵狂风肆虐暴雨倾盆浪急涛惊仍无以磨损摧折一分一毫的高崖之巅!而随着他的下一次振臂下一次高呼,奔腾激烈的排空巨浪转瞬便将翻涌着将他倾力托起!“说的是,那接下来都听我说的算!”老于将破损不堪的石剑猛力拔出剑鞘像高举着一杆在一呼百应的昂扬与振奋中迎风振荡着的旌旗。
“腿有劲的弟兄们和我去挖坑找些土来,把这沟给他填上。然后——闲着也是闲着,咱马上去找荀寿大人和白桦部别的兄弟!”像泛着油光的罐罐猛火油从翻动着火舌热烈地向上舔舐着的火丛顶端猛然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而下般,顿时有炽烈的火花随着爆响声迸溅而出炸裂在了人群中。
“对啊,在这里闲着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反正这沟也就咱白桦部的人卖力挖了,还不许咱们填上?”
方才还聚在一处的士兵闻风而动般即刻便如被热浪击溃的沙丘似的四散开了——但却仍闪着晶莹的黑光冒着滚烫的热气奔涌向了四面八方!“出了事儿,还有我于清担着!”老于边昂首呐喊边搓了搓已是一片温热的手掌,脚尖来回轻踮着似也已跃跃欲试了起来。正想小跑着紧跟同伴们的脚步如开了闸的水流般涌回营地举起铲子扛起斧头,正对着辕门的告示牌却在雪日下泛着清冷的淡淡微光其上镌刻着的一排排军规也映入了他的眼帘似一片片雪花正静默地缓缓落下。于清不快地别过了头,但一行行刻制力道刚劲浑然的文字却像刷在了他的眼睑上般竟再无法消抹而去了。“你是我们部中少数能将字认全的啊……那总军长颁下的军规可真需
第二章 战竭[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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