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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竭[3/3页]
以调拨规划后分为五大部曲各领一军长统筹再于本部内佐以多类裨职,并即刻约束之以军纪军法服顺之以同德同心!大体如此整合分化,则定然比不管不问放任其暗潮肆涌更为稳妥……”“稍安稍安,营中是坐着说话的地方。”白飏略微点了点头,但注视着已不再拘谨的司马玄的目光中却包含了无数混杂在了一起的东西。“五大部曲么?何其新颖的观点,怪不得与苏家毫无血缘都能得其力荐——本将会和各族的军首谈好。不过说到统率三军,你倒觉得是总军长指挥交战之能重要,还是组织谋划之才重要?”白飏的语气如冰川融释般极其舒缓,又像是正悠扬地念诵着桌边排列完备摆放整齐的一叠叠皮革纸书卷中的内容。“你举议的新规本将并非未看,着实新颖细致。”——寥寥安抚间竟按捺着难以言状的期待而刻意将敷衍流露了出来——“但若真要确切落实,那就太细太密太枯太死——你的见识也未免太少。何况若诸将行事皆能束缚于文字之间,主将之威与治阵之密岂非轻而易举便将外泄四下?”白飏竟头次觉得越说越倍感快意仿若在不断将内心敞开,口齿亦胸有成竹愈发流利。
“更何况军伍大事,玄机巧妙汹涌厄测非饱历风霜者不能妄动根基——妄动则失其定。就好比白桦树的枝叶再如何招展繁盛,若是树干衰萎则定将顷刻败塌……”出身于浆果平原一大望族的白飏面面俱到地循循善诱,将其父辈为其遗留下的财富洋溢着自信与得意而尽情地信手拈来旁征博引着。跃动着闭合的双唇间曾倾情而自然地流露出过无数令一众将士感奋激发而又雀跃咂赞的激励与鼓舞之词,现实与回忆两股大相径庭的记忆之流交汇着贯融着使司马玄几乎已分不清何为追溯何为现状何为过去何为当下了。“不乏对军中事务的热忱,还能将自己的自信心融入到诗歌与谋划中。即使您的规划仍只是浮于表面而略经付诸便倍显单薄了,但您与书文作伴与激情为友的神姿是多么令我半是憧憬崇敬半是相形见绌啊。”司马玄仿佛又站在了这个亦上级亦长辈亦恩师亦好友的人的面前仿佛只是重演着无数年来他早已习以为常的情景,心中的五味杂陈却如真菌的孢子猛然爆裂着四散开膨胀了起来。“若我当时劝住了您,真的不至于此……”司马玄像被一道冷风刺拂而过了般略感清醒地稍从回忆中拔身而出,一阵发自肺腑的痛惜之情却逼迫着他将自己再次一头扎入了回忆里以尽力逃避着冰冷而残酷的现状哪怕只几瞬也好。
“总军长大人谬矣!”司马玄急切地略俯前身,竟再度打断了白飏的话。“总军长大人但说,白桦树一棵是哪处最重要?”
“树干重要,树干如将领之才干。将领无才无能,则无以将兵作战。”
“终究还是土壤重要啊!”
“噗嗤。”白飏大方地笑出了声。“被你小子绕进去了——”随着司马玄话语的停顿而因盈起的笑意眯起了的眼角所流露出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了司马玄神态俨然并非戏言,这才像一洼活水静静淌回了原位般略一停顿便收敛如常。“树之土壤如一树命门,纵枝干强劲枝叶繁韧一旦土壤失活成了弱土贫土,则是根浮干瘠、叶敝枝枯。便得水源周济,也是入不敷出、奄奄一息。若遇风雨磨折,必是濒将摧萎、一触即毁——总军长不可不察!”营帐像被架在了炉火上般帐内温度正连结攀升,白飏磁石般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心中竟大觉这名他从未了解过的少年仿若是皮革纸书卷中跳出来的人般一番话颇合胃口。“接着说!”白飏的身子略前倾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神合军之根基土壤,正在于全军三万雪原子弟兵啊!”司马玄的话语如淬火而出的金石般同时包含着精诚有力与恳切真挚。
“三万战士,人皆血气。主持着神合军上下万人事务的大大小小近千干员将领,也无不忠肠赤胆。然而这血气若没有发挥到与紫眼贼寇的抗争上而是光消耗在了内部,岂不是使全军锐力一并拱手泄出了啊!神合军的基土,焉能不卤弱失利?更有甚者——”语调簇起如雪浪拍岸!“涣怠淫慢、犯撞军威、挟弄私仇、撺掇寻衅,使军中士兵哀怨纷起将令推行举步维艰!若放任如此风气蔓延下去,则我军风貌就要被此积淤侵蚀溃了!则抗贼大任就要被此毒瘤瓦解尽了!现今唯有据各族故地分规部曲可以抑其标,唯有明章军法从严而治可以克其本!统筹规划因而廊清分明、士卒关系因而协睦团结;将士上下因互为激励而争相立功化宿仇为勇力,行阵之间因军法督促而如臂使指化混沌为进趋。紫眼贼劫动剽悍则以稳敌之,紫眼贼轻灵散慢则以刚敌之。守村寨坚险以逸待劳、假士兵勇锐一鼓作气,则神合军所向焉有不胜?凭恃将勇是为一人之勇,只有鼓动全军方有万人之勇啊!利害综上,望总军长明察!”司马玄局促地垂下了头颅,一席肺腑之言仿佛掷地有声。午后闪烁着滴滴点点的光泽的金辉被悄然泼洒进了帐内,伴着隐隐约约的闷重呼吸声正庄典地落在了白飏搭在了一处的双手上。
“好!高论一番,快意洒然!可惜帐内片刻无酒,不然,真该敬将军一杯!”清脆而敞亮的掌声似雨落脆柏般响荡在了营帐中,司马玄弯垂着的脊梁霎时如劲韧的松树干般挺了起来低埋着的头颅也猛然抬起!“总军长……”“神合军一将若此,本将,欣慰备至。”白飏单手轻扶着光滑无暇由白桦木板一丝不苟雕磨而成的书案缓缓起身,滑润清邃的瞳孔因拨云睹日般的激励与振奋而微张着恰如明净而不失柔和的月轮。“将军呈到我案上的规章,还有几处疏漏差池之处——正好白飏也有问题与将军研讨,时间可多的是!”白飏利落地将手向叠放整齐的书卷中迅捷一抽一展,一张因久经翻阅而显得有些皱迹斑驳却被密密麻麻的墨字串满了的皮革纸赫然在手。
“望总军长不吝赐教……属实有幸!”司马玄毕恭毕敬地拱手浅拜。第一次,白飏的营帐伴着二人思维相碰撞而引发出的愈发快意高昂的话语声将通彻清明的灯火光一直点亮到了晓星渐扬。
神合军被水到渠成地规划为了五大部曲,五大家族担任领事一职的将领无不肃然领命同时又无不在私下倍感轻松地对此安排暗自赞叹。已然小有雏形的各大部曲统一举议划分的那一日满怀热忱的上万将士热情高涨声势浩大直如五处风暴卷进了行阵间,直到昏靡的夕阳将橘红色的手掌柔和地安抚在了浩瀚无际如雄浑烟海般的连片军营上这片被踩踏得干硬而结实的土地才终于迎来了平和与清静并继而弥漫起了融洽穆然的气氛。“司马玄将军!”“总军长——”倍感亲切的呼唤声迎着风远远相呼应着,司马玄迎着落日艳如朱砂仿若将染鲜血般殷红淋漓的余晖小跑着赶到了与一名装甲齐全的魁梧大汉并肩而行着的白飏面前。jieshengit.com
“苏大士!”司马玄激动地招呼了面前的大汉一声随即便躬下了身子欲将行礼,大汉却一面在脸上舒展着宽慰的喜色一面赶忙俯身上前拉住了司马玄。“末将是来同总军长一道恭贺将军的。”大汉微微点头,朴实的喜悦与宽慰之情无声地流淌在他黝黑而结实的粗糙脸庞上条条纵横着的沟壑之中。“司马玄免行军礼,本将可没规定你是狐原部的成员。”一晃狡黠在白飏流露着自得的双眼中闪现而过。“司马玄领命,本将命你即刻脱离现今狐原部总军长苏泽隶属——”
“总……总军长什么意思?”司马玄仍记得那时自己大脑即刻间为惊异与愕然所挟住的感觉,像猛然鼓起的飓风正要将其连根掀起而令其失去任何足以落脚之地。一股因思想的尽兴挥发而带来的暴露感在不安地逐渐膨胀,初来乍到的迷惘第一次扼喉涌上。理性的大堤为慌乱所淹没的瞬间却瞥见了微微点了点头的苏泽坚稳宽和如常却又罕见地包含着丝丝缕缕悦然自得的目光,顿时恍然惊觉如将头颅从水中拔起般将笼在四周的不安荡散了些许……
“擢升至全军裨辅军长,随佐本将一切行务!”
“!”司马玄难以置信地前抢了几步继而便木讷地站住了,赤色溯回了在茫茫寒气中正惨然发白着的脸庞。一抹厚重而闷实的笑绽开在了苏泽的脸间,随即赶上的却是白飏高亢而欢畅的笑声。“嗨,司马玄领…领命。”司马玄涨红了脸将双手抱紧在了胸前,瞟向苏泽的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歉意……“司马玄将军,日后,劳苦出力了!”苏泽坚毅的目光迎上了司马玄局促的注视,流露出的却满是兄长般的骄傲与欣慰。“苏大士,末将惭愧!无论资历能力,我…我岂敢妄言出狐原部诸将其右!甚至,出了狐原我连地形都认不出,随总军长左右徒添乱耳,请您帮总军长明察!还不如——”突如其来的停顿,是司马玄察觉到了苏泽与白飏此时尴尬而微妙正如两股相冲的热流般的目光。“末将失礼!末将失礼……”司马玄再次抱紧了拳紧张地连连前躬。
“多劳总军长担待!”苏泽抱拳而向的身姿如一座坚实的山。
“无妨,本将倒喜他率真可贵。”白飏的声音中洋溢着难得的诙谐。
第二章 战竭[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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