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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京东饕餮是京东，东京无事是东京（下）[1/3页]

　　等到了书斋门口，章惇停下了身子，目送蔡京与章援消失于回廊的转角处。

　　回廊转角上面的皑皑白雪，已被冷风吹得白茫茫一片。这自然而然的刺疼了他的眼睛。不仅如此，这场节前的风雪，还给他的出行带来了诸多的不便，煞是可恶。但是，在相同的城池里，仅仅隔了几条街，驸马王都尉的后花园中的初晴舫，却好不欢喜快活。

　　其中，倚坐于阳面的端王，裸露着黑黑的发髻。可他的身上，却披着件五彩金百蝶的镂花大红箭袖，腰中束着七彩丝攒绶带结的长穗宫绦，脚下更是登了双青缎粉底凫舄窄朝靴。

　　窄朝靴旁边的高几上，又耷拉着墨里藏针的紫貂千金裘。

　　千金裘的上面，随意的放着一顶嵌宝进贤冠。

　　冠的前面，饰以笼巾和貂蝉。

　　笼巾和貂蝉的下面，涂染了崭新的金银双色粉。

　　双色粉的里面，又用玳瑁点缀。

　　玳瑁的后面，又有貂尾插于玉鼻之上。

　　当微风吹动貂尾立笔，刹那间，就把端王映衬的面如中秋月，色如春晓花，鬓如将军刀，眉如宫中画，鼻如悬梁胆，睛如三秋波，更不消说那项上又系了根金螭缨络，手里还拈了枝腊梅花。jieshengit.com

　　——就那么拈着，却似曾非曾的虚指于窗户外面。

　　窗户没关，敞开着。

　　敞开的窗户，自然挡不住小池子的秀粹与隽永——好一方天穹落下来的砚台。

　　砚台里的三滴水，曾经波光粼粼，那已是春夏交接时候的景啦——但他依然还记得，那个时候，偎着红翠，伸着钓竿，看着垂柳，听着琴音，闻着茶香，好不舒闲快活。且，若起了性子，抓把粉嘟嘟的嫩肉，蹭几下那丝滑的小胸脯——突然，把旁边娇娃的罗裙给撕扯下来，让那白花花的**里的毛茸茸的黑须草，裸露了出来，顿时就能引起一阵哈哈大笑。可现如今的节令，不能那样的消遣了。再说，窗户外面的三滴水也被冷风给冻上了不是？冻上的水面，还铺了一层洁白的霰雪。霰雪的上面，还落了几片枯叶，还画了几笔黄雀的爪痕。爪痕的留白处，又点洒了几滴黄昏的余光。多好的意境，莫说他一个忽嗔忽颦的哥儿，就是红尘中的老客，也不会白白砸碎了这半瓯角池，去钓那蠢蠢的鱼。

　　倏忽间，他半醉不醉于这难得的雪景小画之中，却不曾想琼枝玉树的后面，传来了一声沙哑浑厚的声音：“今日的雪景，几年都不曾得见，焉可枯坐不勾勒几笔耶？”

　　他转过头，见王诜从外面走了过来，说：“王烟江不来，谁敢提毫乎？”

　　说着话，王诜走进了初晴舫，脱了皮裘，递给侍女，又绕过八卦紫金炉，随意的坐在端王的下首空座上，轻声吟出：“半盏琼芳半盏昏，无垠粟海几瓢掏？忽思后稷戌时醒，快唤僮仆用画抄。”

　　端王拍了几下手，说：“好！可为柳河东的狗尾续貂也。”

　　“哈哈——即时的读书种子，比这树上的老家贼都多。但，又有几个人敢给柳河东的名篇续貂乎？”

　　“要去闾山压雪，忽来汴水止涛，谁知舟小桨空凿。不骂村夫可恼，怎抵满腔呼啸。怒指千里如羔，张睛且看地昭昭，万幸昔日曾掃。蔡学士随口所占，比你王烟江可要来得诙谐豪放。”端王喝了口绛花绿茶，转过头，对着蔡三郎，问：“这首《西江月.压雪》，乃令尊前年所做的吧？”

　　坐在曾二郎下首的蔡三郎，接过话茬，说：“前年寒冬，家父北上公干，偶见汴水结冰落雪，舟船难行，傍晚安息时，便填了这首《西江月》，供随身歌姬吟唱消遣。至于随口所占，乃谬传。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三百年，仅此一句，道尽雪的空灵与枯寂，家父岂敢续貂乎？”

　　“若论雪的空灵枯寂，确实如此。但，岂能仅此焉？如杜工部的千秋雪、刘随州的夜归雪和苏学士的飞鸿雪，皆可相映成趣。令尊的压山雪和王烟江的画抄雪，谦不能与奢唐论长短，但与飞鸿雪前后呼应成趣，也不算妄自菲薄。高小乙，且把澄心堂铺好，待本王画张富贵雪，予三郎以壮今日雪后初晴[1]。”

　　呜呼，澄心堂，多好的纸，将被雪给糟踏了，真让人心疼，高俅内心中略有埋怨，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清脆的说：“今日没带澄心堂，王爷稍候，小乙回府取来，可好？”

　　王诜接过话茬，说：“无须那么麻烦，且铺张绢吧。”

　　“哎，那怎么行？宁非与三郎窃乐乎？高小乙，你且取来。”

　　说着话，端王又令小厮用绳索系于池边的老槐上，让娇小侍女沿着绳索，悬空的在池子中央，安放了一盏大号的玉虚琉璃灯，灯内点上

第三章 京东饕餮是京东，东京无事是东京（下）[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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