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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忧愁何时上眉头,暖风弱柳何离去[1/3页]
别酒劝君君一醉。
清润潘郎,又是何郎婿。
记取钗头新利市,
莫将分付东邻子。
忽听窃窃门前语,
迎了客,送了姬。
回首长安佳丽地。
三十年前,我是风流帅。
为向青楼寻旧事,
花枝缺处余名字。
——————调寄《醉婿子》[1]
相同的青石,相同的冷星,拐过七八条街,漫步于烧猪院前的梁师成,却来了愁,上了忧。
熙宁四年秋,东京暖风阵阵吹,白粉小咬漫天飞,黑乎乎,密麻麻,恰似顽童洒墨汁,白瞎了汴河两行柳。
柳树间,青石路面弯弯去,前没有头,后没有尾。那上面,走得了驴,跑得了马,莫说滑竿满城是,莫看小咬团团来,大汉赤膊挥挥手,名媛罩纱怎能近?最不济,轻摇一纸小团扇,也能驱赶得了,小咬百万军。
百万军中,有风,未曾停过,但它却是火炉中的喧闹,把柳叶间、脸颊旁,生发了滴滴汗珠。
汗珠,烤干了,又下来,似乎在宣告:雪已远去,风已叛变,唯有团团的小咬,才是世界的统治者——长久的统治,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更不要妄想冰川上的千年雪,会再一次将临于这片瘦土之上。
这个时候,第一百五十三棵老旱柳的下面,更夫横卧,酣睡呼呼。他的鼾声,既没有惊扰了树上的老家贼,也未能喝阻小咬的百万军团。但,在这一呼一吸之间,日头却泛了红,把西边的云彩,点着了火。
抬头望去,火的尽头,是一条圆弧。
圆弧的的对面,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摩肩接踵的后面,是苏宅,曾经的家院,遮掩的密密实实,一块屋脊,也看不见了——
“夏娘子,走快一点儿。”一个四十余岁的粗使婆子,摇着纸扇,夹着画轴,圆圆的脸颊,黑里通红,红里通黑,吐了口热气,说:“再磨蹭,烂菜梆子都捞不着了!”
成母,捧着个圆圆的肚子,未敢回话。
走在后面的梁小翠,却接过话茬,说:“五婶子,莫催,这大热的天,慢慢走,打甚紧?”边说着,边把后背的蓝布包袱,换了个肩,弯下腰,再抬起脚,提了提软底花布履,接着说:“五婶子,啥都好,就是性子急,你莫信她的。”
梁小翠,马行街老梁家的粗使丫鬟,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十年之前,薛二憨,得了梁贺程的赏识,被招到跟前,跑腿做事。一来二去,就改姓了梁——天上落蒸饼,一不小心,就砸了梁小翠家的锅盖子,真真的让人欢喜。如今思来,她还记得,那天的晚上,爹爹喝了半瓮子的樱桃酒,高兴坏了,连睡梦之中,父亲都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老薛家,呼呼——不,老梁家,有靠山了。至此,又过了几年,她的大姐姐,做了外院管家的继室,更是发科了起来。
“呵呵,你个黄毛丫头,楞头虚脑的,倒编排起了老身。”m.jieshengit.com
“前院听差的贯钱婆子,曰老身,真看风小,闪不了舌头乎?”
“讨打。”用麻纸扇,向梁小翠虚挥了几下,梁五婆子接着说:“没长开的黄毛蛋子,锋牙利舌,哪个汉子敢娶了你。”
“呸呸。俺梁小翠,坐正堂的命,咋就没有人敢娶了乎?”
“好,好。你梁小翠,坐正堂,俺梁五婆子听差帮佣,怕了你,行了吧?”梁五婆子,放缓了脚步,接着问:“小翠,鬼市里的张瞎子,真的能掐会算吗?”
“可不,准着呵呢。”
“你咋知道的?”
“王书簏讲古,五婶子,你没有听过吗?”
粗使婆子的月份钱,只有一贯铜,每一个方孔,都是用汗珠子换来的,焉能舍得,糟蹋了去,听什么讲古说奇乎?但,在黄毛蛋子跟前,若说没听过,又怕梁小翠轻看了她,逐说:“听,倒是听过的。可老婆子,不能跟你小翠比,整日子里,有大把的闲暇时间,用来磨牙打发。”
“听古,可不是磨牙。五婶子,那里面,学问可大了去了,你真的应该常去听听,特别是你家二丫,整日的绣花,那能有啥出息?咱们女人,生来就命贱,再不识几个字,知晓几个科段,被发卖了,都不知道价钱。”
她们之间的逗嘴,成母不知深浅,自不敢插科打诨,可梁小翠的好心与善意,即刻暖了她的心。她知道,在即将到达的新家里,至少还有一个“黄毛丫头”,是可以说说话的。
她抹了一把汗珠,驱赶了一些小咬,偷偷地摸了摸肩膀上的挎褡。挎褡里的铜钱串子,还在,一文也没少。
“你这孩子,谁敢把你给发卖了!那不是砸了张瞎子的招牌乎?”
“五婶子,你还别不信,张瞎子,可不像那些走街串巷的小黄冠,竟是瞎说。”
“哦,那他有何来历[2]?”
“原文再续,书接上回。河东张大官人,家有良田千顷,店铺分号百十间,诚可谓,积善之家,应有尽有,可唯独膝下多年空空,经常遭人耻笑而闷闷不乐。”
“那年冬节,他与浑家张王氏,对坐饮酒,忽有龙虎山老黄冠,驾祥云,使宝剑,直愣愣的撞了进来,指着张王氏喝问道:汝乃麻衣捧筒之母,却何故不善焉?”
“张王氏,怯怯不敢言。对面端坐的张大官人,逐起身,回曰:河东张氏,七代布施,岂曰不善焉?”
“老黄冠复问:佛有香油,路有修补,桥有基石,邻有义庄,东有驱寒,夏有羹汤,天师座前,何故单单无名邪?”
“张大官人,喃喃无言以对。旁边的张王氏,矮身行礼,欲分说一二,可老黄冠,却倏忽的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大官人,不敢怠慢,立行斋戒沐浴礼。礼毕,即刻启程,上龙虎山天师庙,进献了宋元通宝千贯,长明灯油十担,布匹杂用五车。至此,方虔诚而归。”
“转过年,张王氏,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了个大胖小子,欢喜异常。且,此子,三月认亲,得乡老赐名谓善麻。麻,四岁开读,五岁开文,换齿可数,河东皆称王骆转世也。可麻龆龀之年,河东闹匪,张家招了劫。二百八十七口,独独活了他一个。”
“匪后,麻,哭亲七日,双目流血,不见光明。此时,老黄冠,立于麻左,曰:修善得归,痴儿,不必悲痛,且与为师他去,曾益其所不能也。”梁小翠,学舌至此,一时未能记起下文,打住了嘴。
“梁小娘子,下了虹桥,到张家鲜鱼面,打个尖,可好?”
梁小翠,立于桥尾,鳞次栉比的布幌,皆入眼睑,可她却说:“夏娘子,要碗饮子,坐于河边,透透汗,即可。”
梁五婆子,踩着话音,说:“小咬漫漫,赤膊接踵,岂是妇人歇腿之所?”
“五婶子,张家鲜鱼面,一海十八文,不值当的。”
“居家有画,伸腕有镯,小翠,你且莫低看了夏娘子。夏娘子,老婆子,说的对吧?”
成母,抬手向前眺望了一眼,说:“婶子,柴门度日,说什么画啊镯的。可今日劳累了婶子,更莫提小娘子为我背包,无论如何,请碗面汤,都是应该的。”
说着话,抬腿下了虹桥,紧走几步,抢先进了张家鲜鱼面,说:“张小哥儿,可有僻静的交椅?”
“三位娘子,今日人多,僻静的交椅,皆有客了。您看,中间的长条凳子,可好?”
梁五婆子,面带不悦,却被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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