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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笑,红粉一抔[1/3页]

  杀戮是一件无趣的事情。

  剧烈跳动的心脏,炙热急促的鼻息,飞溅而过的血液。

  蚍蜉之毒在身体上下来回流窜,与红线蛊互不相让,相互抢夺着决定他生死的权力。

  下这小丘的短短几里路,油堂与兵堂的杀手东倒西歪,没有尊严地草草死在路边。

  可柳和歌还在挥剑,因为无聊的杀戮还在继续。

  杀手们抱着不同的想法,来诛杀自己。

  有的人仅仅是遵从指令,让自己成为一把杀人的剑。

  有的人因为柳和歌的一意孤行,失去了兄弟。

  也有的人是这江湖中最寻常的投机倒把,要在柳和歌死后分得满足自己贪欲的价值。

  但死人拥有不了任何的东西,柳和歌用着手中的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掠夺他们的生命与微不足道。

  兴许是无明长夜饮尽了鲜血,在与兵刃交击的一瞬脱手而去。柳和歌也只是垂着眼喘着气,将自己的五指深深地插入敌手的面门里。

  刀剑还会继续。

  他吃力地将尸体甩动,将袭杀的敌手逼退。待那重物离开手心,柳和歌缓缓地伏在了地上,用宛若一只野兽的姿态看着在场剩下之人。

  杀意,透过他急促的喘息,无限制地释放着。

  而杀手之中,胆量稍小之人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

  而这一声吞咽,宣告杀戮的终结...

  银色的铃铛响起,柳和歌下意识抓过手边的剑。

  睁眼,出剑,停滞,马车摇摇晃晃。

  游全得盘坐在柳和歌的对面,双目注视着大难不死的男人:

  “油堂加上兵堂两个堂口总计一百八十七人,你刚刚把那一百八十六人都杀光了。”

  摇晃的马车之中,茶局却已经备好。游全得全然不在乎无明长夜的剑尖贴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自顾自地举杯,饮下:

  “柳哥,杀了我,我也好和如心姐团聚去了。”

  但柳和歌的无明长夜,却始终没有刺穿他的喉咙,只能无力地垂下,打翻了那已然布置好的茶局:

  “你不恨我。”

  “杀死如心姐的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打翻的茶水溅到游全得的侧脸上之上,如同血液一般的温热让此刻的少年说话愈加放肆:

  “不知也不恨你,不是吗?只不过你教导他的忠孝义勇、礼仪廉耻,你一个也做不到。”

  随着他手中的那杯茶饮尽,少年学着大人的装模作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到头来,你所谓的沉默与深沉,也只是用来掩盖你背叛我们时的违心而已。”

  柳和歌无力也无心反驳,只是问了一句:

  “他是谁?”

  问完之后,却是松开了握剑的手,死命地掩住自己的口鼻。

  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还伴随着他痛苦地倒下与剧烈的咳嗽。

  游全得依旧冷眼,只是拾起倒翻的茶壶,将那最后的参与倒入沾满着血的茶杯之中:

  “他说蚍蜉杀不死你,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是让你没有杀他的机会。”

  身体渐渐回归平静,可鼻腔吸入的还是从肺里咳出来的血,柳和歌将那血沫吐向一边,看着游全得将茶杯推向自己:

  “而我要杀的,只有杀死如心姐的那个人而已。”

  牙齿紧咬的声音,在游全得耳边一清二楚:

  “而你有什么资格去救她,柳哥?”

  原本只是盘坐在柳和歌面前的游全得缓缓转为跪坐,向着柳和歌向着那杯茶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再造之恩全得已偿,下次会面至死方休。”

  说罢柳和歌感觉自己全身无力,任凭着这鎏银马车闪转腾挪,把自己甩出车厢落在南宫山庄的大门口。

  望向门口牌匾上南宫世家四个大字,柳和歌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握持无明长夜的力气了。

  但那只属于杀手的手掌,却死死地紧握邪兵,迫使他走向十全阁,走向一切开始与终结之地。

  “我要去见哥哥!”

  南宫箬刚刚走出房间,就见到了桐箫与元宝两人拦在自己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元宝明白,这是自己哥哥给的命令,也是南宫大哥所期望的事情。就算自己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此刻与桐箫守在这里才能避免大人们所预想的悲剧发生:

  “南宫大哥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箬儿妹妹离开这里。”

  “小姐,希望你能体谅我们两人。”

  桐箫低着头,如同往常一般谦卑。可南宫箬明白此刻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是不同的,元宝双手平摊,而桐箫的手中则是一柄铁剑。

  这不是劝说,而是强硬的拘禁。

  南宫箬不明白,害怕地摇头后退,撞在门上。

  而两人也只是站在院落门口,寸步不让。

  可南宫箬却觉得,冥冥之中十全阁之内,有着一件她必须参与之事。

  她低下头,祈祷着另外一位自己能出现,能为无能的自己解决面前的难题。

  可回应她的,只有代表自己之物,那柄银色的子母之剑。

  当冰冷的触感冲出门窗没入手中时,那如同熔炉之中翻涌火焰一般的情绪已经无法抑制,用着咆哮与剑光去代表自己的无所畏惧:

  “求求你们...都给我让开!”

  “柳小子...”

  南宫镝背手看着十全阁,感受到身边遍体鳞伤之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是没想到我那个好侄子,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好徒弟。”

  老人转过头,看着因为伤痛无法挺直身子的杀手,疑惑地问道:

  “此间种种,是好是坏也都只是助南宫一家而已。你在其中,到底是获得了多少好处,才愿意如此死心塌地?”

  柳和歌苦笑:

  “柳小子什么作风,镝爷也都看在眼里,哪来什么好处?”

  “我若是你,自然是选择弃剑,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镝爷忠剑一生,说出弃剑两字,柳小子我不明白。”

  这个忠于剑道一辈子的老者,听到柳和歌口中“不明白”三个字,却是释怀地笑了:

  “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我的兄长。只恨他人中龙凤,恨他天资优越。可当看到此刻的亦小子,我想我也算看透了。”

  “人这辈子,敌不过命数。”

  可当南宫镝说完这话,却看到柳和歌步履蹒跚地走向十全阁。

  南宫镝叹了口气,抱拳向着柳和歌的背影一敬:

  “今日才知小友鸿鹄之志,是老朽糊涂了。”

  杀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回一句:

  “不过是答应别人的...”

  “做不到,我不安。”

  十全阁大门关上的那一瞬,柳和歌听到的除了沉重的门扉带来沉闷的关闭,还有悦耳的靡靡之声从她的琵琶与口中传出。

  唱段到了一半,也因为来人停下了。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但柳和歌没有在乎,他只是看着端坐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看着抱着琵琶的香向梦:

  “如意说你死了。”

  “她难得说次谎。”

  “没有意义的事情,少做。”

  “你杀了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有意义吗?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吗?”

  那不是严厉的控诉,而是甜蜜的称述。

  指尖琵琶声响,邪剑共鸣声响。

  步伐,弦声,越来越近。

  “你爱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吗?”

  香向梦就坐在柳和歌的跟前,抬头仰望着那时的少年:

  “你爱的我,就是无辜的吗?”

  开脱,为柳和歌而存在的开脱。

  柳和歌明白,此刻拦在路上的香向梦并非笑面人设下的陷阱。

  她就是她,没有人能剥夺属于她的自由。

  又或者?

  琵琶跌落,弦声尽断,美人身起。

  痛楚,与吻并存,双双跌落。

  后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却不及红线蛊蔓延与消退的矛盾之痛。

  药丸在唇齿厮磨间化作一股暖流,让蛊毒所带来的痛苦在体内与药力展开厮杀。

  柳和歌的大脑一片空白,胡乱的双手想去抓那脱手的剑。

  耳边传来的,却是她的句句疯癫:

  “你当年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全都给你。”

  “然后走,如同南宫鸣一般无情无义地离开。”

  杀手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了女人伏在自己身上,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眼带着无法抗拒的威慑,居高临下地审判着自己:

  “和当年一样,像个懦夫一样离开。”

  手,够到了邪剑。却也明白,自己曾经将一切的秘密告知于这个女人,还来的却是此刻无情的伤害。

  力量,代表着杀戮的力道。他猛然发力,用左手掐住女人的咽喉,逆转局势把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右手的邪剑高悬,口中急促的喘息变成了苍白的解释:

  “够了!”

  她的反击却是那么的无力,也只是将手搭在了那即将带走自己性命的另一只手,就足以让柳和歌扼腕痛嚎滚落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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