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 132 章 雁南飞  晋卿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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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雁南飞[3/3页]

  破蒙古人计谋、独返金国的字条,他什么也没留下。

  一刻钟后,发现数匹马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有司来报,工匠失踪数名,都是中原人。

  大帐守卫森严,无人知晓辨才是怎么离开的,亦不知那些工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御帐那位知道后,没啥太大的反应,损失不大,不必追回,借辨才之手带走一些不愿为蒙古效力的异己,也不算坏事。

  楚材知道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帐门,面向南方,一边在胸中默念,一边用手掐了一卦小六壬,直到算出是吉相,才放下心来。

  腊月,辨才归国的消息传入了汴京,据信使所言,辨才在快要进入金国实控领土时,被附近的金军所接应,他带领着近万人的队伍,其中不仅有被迫投降蒙古的士兵、工匠,还有许多被俘虏的平民,皆是辨才一路上搭救收留的。

  虽是一群杂牌儿,但在辨才的统率下,他们纪律严明得犹如正规军,全靠一股劲儿撑着,才能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顶着夺命严寒一路赶回。

  经过长途跋涉,辨才心力交瘁,立马就病倒了,行尚书省②的官员将他安置在当地养病,这之后没过多久,首都的人便送来了从嘉奖赏辨才的圣旨。

  升正三品兵部尚书,加封金吾卫上将军,赏赐的金银绫罗已送入南京的宅邸中,善才被贬一事也在多名官员的建议下重审,最终结果是善才洗清冤屈,为表抚慰,升至从四品。

  “为何不是官复原职?”倚在床上的辨才虚弱地质问,因在病中,他被特许不必下跪听旨。

  “这……卑职不知。”传诏使将圣旨递近,“大人,请接旨吧。”m.jieshengit.com

  辨才接旨后,传诏使又道:“大人,东宫和尚书省也送了贺礼到贵府,但都被善才大人婉拒了。”

  闻之,辨才欣慰地勾了勾嘴角,不愧是我的弟弟:“知道了,多谢大人告知。”

  又过了两日,他接到了善才的问候书信,直至年底病愈,才终于回到府中。接风洗尘后,善才私下给辨才讲述了拘禁在家的前因后果,并提到了守绪暗访一事。

  “你我十几年来一直安分畏慎,为的是什么?”善才反问着,压低了声音,“大哥,这兵部尚书你当然担得起,但绝不是现在,趁太子与术虎高琪尚未形成水火之势,咱们还是早日脱身的好。”

  辨才心里澄如明镜,他是太子亲自提拔,刚立了功,又是从东宫出来的,让他担任尚书省的高位,不就是把他往风口浪尖儿推吗?

  只能说,他没有看错守绪,但这不代表他甘愿成为太子一派,若不避风头、欣然上任,恐怕从今以后,他家的功过荣辱就都与太子的利益捆绑了。

  后来,辨才和善才上表谢恩时,双双自请离京,直接把从嘉给整懵了,他虽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旨意很快下达,辨才外任京兆府都总管,善才外任凤翔府同知都总管,品级皆不变。两府虽属不同路,但离得不远,兄弟俩若有何事,也能随时帮衬。

  与此同时,由于辨才立功,从嘉还特地邀请他以京官身份参加宫里的除夕夜宴,说实话辨才并不想去,但圣意怎敢推脱,便只能谢恩。

  眨眼间,除夕已到。

  隆德殿中盛宴欢腾,辨才却无心享受,他悄悄离席,行至殿外,抬眸望着深瀚无垠的夜空,心思也飘到了九霄云上。

  背后忽然有敲锣声,辨才知是贵人仪仗经过,便退至一侧俯身避让。他没抬头,不晓得队伍主人是谁,直到他们在他面前停下,高高的轿椅上传来明澈的声音:“辨才大人?”

  熟悉的音色,辨才有一刹的恍惚,他仍保持行礼的姿势,口中念道:“青宫万福。”

  好正式的问安,辨才上回说这话,还是在初任詹事的时候。守绪用平静的神色掩盖心中的狂喜,轻拍扶手令左右落轿,起身道:“免。”

  辨才讶于守绪的变化,几月不见,他更高了、更壮实了,声线已与成年男子无异,眉眼间也多了三分轩昂气质,竟有些世宗和显宗的风范。

  “大人怎么出来了?”守绪问。

  辨才反问:“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守绪轻笑,回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本宫到鼓楼去一趟。”

  话音刚落,站在轿椅旁的银蟾就快步上前,把手里厚实的白色外套披到了守绪身上:“主子,高处冷,注意防寒。”

  辨才察觉到他们气氛暧昧,无言。

  鼓楼就在隆德殿附近,路上,辨才悄声问:“殿下,那姑娘是您什么人?”

  “侍女。”

  “只是侍女?”

  “……”守绪紧了紧衣衫,“你想多了。”

  女真尚白,故而守绪多白衣,从前辨才在詹事院,太子有什么衣服他都记得清楚,唯独这件不曾见过:“您的外套是新做的吗?瞧着不大合身。”

  守绪答道:“这是玛法留下的旧衣。”

  辨才错愕:“殿下节俭是好事,但也不用朴素至此。”

  “只是这衣裳暖和罢了。”守绪使劲儿拽了拽衣袖,“瞅瞅,几十年了,还皮实着呢。”

  少顷,两人共同登上鼓楼的阶梯。辨才说:“提起您的祖父显宗,我幼时见过他数次,他性情仁厚且善丹青,有一年在春水行宫,他曾亲自教我画马,我横七竖八地一通发挥,却只画出两头磕碜的驴。”

  守绪没绷住笑:“辽国东丹王也善丹青,哥哥你是一点儿没随。”

  辨才也笑了:“您倒是随了显宗的妙手,花鸟、人物,尤其画的好。”

  “只可惜,我没见过玛法。”守绪不经意地靠近辨才,有些失落,“他去得太早,我生得太晚。”

  辨才亦惋叹:“天不假年,多么仁孝贤能的储君,却走在了世宗之前。”

  站在鼓楼顶层的露台上,能望见一部分开封城,除夕之夜万家灯火,祥和的城池繁华依旧,丝竹声自朦胧远方渺渺而来,恍若蕊宫仙乐,令人如痴如醉。

  守绪用双臂撑着栏杆,合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馨香微风,未几,他睁开双眼,低吟道:“直把汴京作燕京……”

  “当年赵佶在此纵情声色时,可曾想过会有国破家亡的那天?若牡丹诗与瘦金字可为武器,宋国早就一统天下了。”

  辨才没有搭话,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飘零的雪花:“下雪了。”

  天上果然下起了小雪,好似春日的柳絮,静静地在空中摇荡。守绪垂首,蠢蠢欲动地向辨才凑近,不料他刚刚碰到对方的指头,就被一把握住了手。

  “我要去京兆了。”辨才道。

  “为何自请外调?”守绪稍微侧身,另一只手抓住辨才的胳膊,“尚书之位,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却不要。”

  辨才直视守绪的双眼,一字一顿:“殿下那日暗访寒舍,有何目的?您为我争取归国的时间,我感激不尽,然后呢?您想要什么报答?”

  守绪脸色骤变:“……这就是你离京的原因?”

  辨才望向宫中巍峨的殿宇:“我不愿卷入争斗,也不想充当您的前锋,成为众矢之的。”

  雪越来越大了,已在栏杆上叠了薄薄一层,守绪忽觉通体透寒,冷不丁瑟缩了一下。

  “术虎高琪一日不除,大金便一日不得安宁。他把重兵都囤在河南,力主南下却不思北归,北方州县失守他全不在乎,甚至还把朝中与之作对的人都派往河北前线送死,包括与宋议和之事,也被他牢牢阻拦。”

  “你弟弟被冤枉,根源是他;以谋叛罪处置你的家人,借此送其同党入东宫渗透,也是他的主意。如此乱臣贼子,对大金和你我而言都是祸害,辨才大哥,难道你不想除之后快吗?”

  一通言辞恳切,辨才却雷打不动:“高琪之前有胡沙虎,高琪之后又会有谁?殿下要对付的从来不是他一人,也从来不是几个权臣。”

  守绪怎会不懂这些:“总要拔出箭头,伤口才有愈合的可能,否则再敷药包扎都是徒劳。”

  见辨才不语,守绪索性抱住他的胳膊、紧攥他的衣袖:“辨才大哥,你真的不愿回头吗?我是储君,你跟我在同一条船上,就是在效忠大金啊。”

  “圣人旨意已下,岂能出尔反尔?在京兆府掌一方兵马,为大金守护西南疆土,亦是效忠。”辨才的回答冷淡决绝,却并未挣开守绪,“何况,储君终究不是君。”

  说来奇怪,大金建国至今,册立的几位皇太子不是身死就是被废,导致完颜氏的皇位继承有兄弟、祖孙、叔侄,却唯独没有父子。东宫之位如催命符一般悬在这些皇子的脑袋上,而现任太子的守绪,未来能否顺利继承大统,犹未可知。

  闻言,守绪自知留不住他,失落地默然许久,才冉冉开口:“我……想抱抱你。”

  辨才没有拒绝,守绪便凑到他身前,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并把脑袋靠上他的颈窝。

  “我像个变态,我知道,但下次见你会是何时,我不知道。”守绪闭着眼,贪婪地感受着辨才身上的梅花暗香,双臂也情不自禁地收紧,“我会想你的。”

  又是无期的离别。

  辨才心中乍然涌起强烈的感情,他突如其来的回抱,让守绪受宠若惊。

  “不要过多地想我,既然您送还了平安扣,就是时候放下我了。”

  守绪埋在他怀中,巧然一笑:“想你并非是放不下你,毕竟在你之后,我已经有了值得我去在乎的人。”

  “哦?”辨才很好奇,就像得知儿子找了对象,“是准太子妃吗?实不相瞒,回京这些天,我听说了不少事儿。”

  守绪没有答复,他轻轻推开辨才,转头看向雪花纷飞的天。

  “我不知将来会怎样,但我希望成为那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

  他回眸,笑问:“你以前去过京兆府吗?”

  见辨才摇头,守绪又道:“听说秦岭很美,大慈恩寺很壮观,我却从未见过。辨才大哥,替我看看这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钟楼便敲响了冗长而悠扬的新年钟声,紧接着,各色烟火腾空而起,于天际绽放出无数绚烂的星辰,流光溢彩,犹如东风吹散满树桃花,晃得人睁不开眼。

  半晌,盛景散尽,漫天银星倾坠如雨,溘然湮没进邃邈无边的长夜。

  元日已来,新春已至。

  ——————第二卷·完结——————

第 132 章 雁南飞[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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