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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雁南飞[2/3页]
的蛇吗?”辨才推了下弟弟的脑袋瓜子,另一只手却紧紧搂着他。
“哥哥,谢谢你理解我。”楚材沉吟,迷离着一双凤眸,“我也理解你,各事其主便各事其主吧……分隔两地亦是血亲,你们都过得好,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高兴的事儿了……”
辨才仰躺在地上,百感交集地望着帐顶。
过得好吗?国君寡断、权臣当道,一家人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却还是落了个有冤无处诉。
鹿死谁手,来日自见分晓。可来日是何时?此去一别,与幼弟再见又将是何昔?
常言家国,家国却常不得两全。
耳畔忽地没了动静,辨才低头一瞧,楚材已伏在他身上睡熟了,睡得极安稳,悄无声息。
他轻笑,伸手捏了捏楚材的鼻子,而后也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天地万物终将碾作微尘,或成大事、或立功名,不过是后世一页史书、一纸笑谈。
纵那史官妙笔生花,冰冷文字亦道不尽人世悲欢。
这一瞬,是否青史留名根本无所谓,千般功过任由后人评说,然此刻万种温情,却只与他二人独享。
次日,雪停了,这雪在漠北不算太大,待到中午艳阳高照,又经下人一番清扫,很快便融了一半。
“铉儿真是聪慧,小小年纪竟能读《易经》了,我看比镛儿钧儿都强。”
楚材揣着手笼走在路上,听到辨才这么说,便也笑道:“铉哥儿最是敏慧老成,不仅通诗书,最近还经常跟着皇孙习练骑射,进步不是一般的大。”
辨才颔首:“未来可期啊,倒是铸儿,年纪尚小,还看不出啥。”
楚材话只说一半:“小崽子抓周时抓了《论语》,想必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
未几,两人回到帐里,脱了裘帽就一同坐下了。意顺为他们上了茶,辨才拿起抿了一口,突然问道:“楚儿,可有续娶的打算?”
“大哥有吗?”楚材反问,“你有,我就有。”
也就是没打算,辨才遂打趣道:“你还年轻,娶一房继室,再生他十个八个的。”
楚材挑眉:“生十个死六个吗?我可不愿承受丧子之痛,少生优生才最好。”
辨才失笑:“少生优生?好新颖的词儿,像几百年后的。”
他又操心起别的:“但就算不生,你也不能打光棍儿,不愿续娶,纳个小老婆也是不错的,毕竟年轻嘛。”
楚材摇摇头,心想他这老兄真是上年纪了:“我早已清心寡欲了,只顾功名,不顾其他。”
辨才噗嗤一笑:“好小子,去了趟报恩寺,真成和尚了。”
看着手中清茶,楚材逐渐紧张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只因他猝然有了倾诉的冲动,若此别后再会无期,那他又为何要隐瞒呢?更别说,在那事儿上,中原人向来看得开。
“大哥,其实我……”楚材把茶杯搁到桌上,犹豫了一瞬,“我有情人,但我们关系保密,不能成亲。”
“哦?”辨才眼睛一亮,饶有兴趣,“为什么?她是别人的老婆吗?”
楚材无语,为啥大哥会先想到这种东西啊:“不是,他不是女的。”见辨才刹那间瞠目结舌,他又道,“而且……他是你认识的人。”
辨才忙伸手制止了楚材说话,他看起来若有所思,又好像有点儿懵,盯着某处缄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是谁。”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金色?”
楚材点点头,避开了兄长的目光。
“嗯,若论出身,还算门当户对。”辨才双手抱胸,逐条分析,“那小子,十分的姿色,九十分的算计,但应该没啥坏心眼儿。他私德如何?行事放荡吗?”
楚材忐忑搓手:“温柔大方,虽然情史丰富,但算不上放荡。”
辨才浅笑喝茶:“那就好。你很喜欢他吗?”
楚材耳根泛红:“也没那么喜欢,但我血气方刚,总要有美人相伴,等将来我腻了他,我就换人。”
腻了他?真的吗?辨才笑意不减:“那你……是上是下?”
“啊?”
“是上还是下?”
楚材想了想,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时上时下?”
“噢,那还挺公平。”虽不知辨才理解成了啥意思,反正他很满意,同时也自嘲了一句,“咱俩也真是,都丧偶就算了,还都被男人喜欢。”
“啥?!”楚材大吃一惊。
辨才遂把守绪向他表白的事情告诉了楚材,正当后者啧啧称奇时,意顺从外面进来了,向二人传话道:“主子,三殿下来了,来找辨才先生。”
少时,窝阔台带着查干夫一进来,就看见兄弟俩一起向他请安。叫免后,他从查干夫手里拿过一个极精巧的蓝白色酒囊,恭敬地递给了辨才:“公子,这是额齐格送您的最上等的马奶酒,他说再过几日便会安排人手送您南归,明儿一早,他还想亲自见您一面。”
电光火石间,辨才察觉到了不妥,这群蒙古人果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若明儿自己真去见了大汗,一日拖一日的,要再碰上下雪,恐怕他这辈子都得折这儿。
雪既停,他便不能再等了,但面上仍旧挂着笑意,不仅收下了铁木真的礼物,还颇礼貌地道了谢。
“不知殿下方便吗?”在自己离开前,有些事儿辨才必须搞清楚,“在下有些私话和您说。”
窝阔台会意,遂让查干夫出去了,楚材本也想离开,但被辨才一把拽住,就站在了原地。
辨才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张口就直捣黄龙:“三皇子殿下,曾经的白斡少侠,我是该叫您弟夫,还是弟媳呢?”
霎时,窝阔台瞳孔骤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辨才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但他素来收放自如,这点儿冲击还不至于乱了阵脚:“这要看令弟怎么认为,他要觉得我是弟媳,那我便是咯。”
他又向楚材玩笑:“对吧,夫君?”
楚材当即害羞起来,向辨才埋怨:“大哥!”
辨才却认为,窝阔台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合他胃口,就跟着打趣道:“楚哥儿,抱得漠北美人归,艳福不浅。”
妈的,沆瀣一气!
楚材甩手要走,窝阔台见状,连忙从背后抱住他,并凑在他耳边装可怜:“好容易能不避旁人地亲近一次,夫君这就不要我了吗?”
“你他妈少来这套!”楚材骂骂咧咧,竟敢在自己兄长面前作如此暧昧之态,死鞑子果然都不要脸。www.jieshengit.com
看着他们,辨才暗叹一句年轻真好,遂拿着酒走到桌前,回头道:“来吧,总得让我喝一口你们的喜酒。”
三人遂入座,斟满上等奶酒,细品浅酌。
“见到您的那一刻,真是让我惊掉了下巴。”辨才问,“您当年是去干嘛的?”
窝阔台端着酒杯,未明说:“去历练,到金国长长见识。”
辨才笑道:“原来如此,您跟我弟弟还真是有缘。”
楚材一直在埋头喝酒,没说话。
“大公子,您还记得当年给我说过什么吗?”窝阔台发现楚材低着头,就伸手捏了下他的耳环,“现在我不会再离开他了。”
从前那番对话又在辨才的脑海中浮现,时过境迁,他却惊觉有些事丝毫未变:“殿下,终究……还是要您代我们陪着他了。”
叙旧归叙旧,窝阔台铭记他的目的:“公子也可以亲自留下,现在还来得及。”
“我绝不会留下。”辨才亦不忘初衷,他坚决地表态,却又在顷刻间化作绵柔,“所以我才会分外珍惜与楚儿相见的时刻。”
他知相见苦短,故而硬留楚材在这儿,跟弟弟共度的时光,哪怕只多一刹,也是好的。
“大哥,我也一样,毕竟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楚材抓住辨才放在桌上的手,发自肺腑地说,“辅佐贤君、安一方百姓,无论身在何处。”
随后,楚材和窝阔台又给辨才讲了一些他们这两年的经历,不久窝阔台因事先行离开,楚材就带着辨才出门了,难得来一趟,总得让他到处转转,方不虚此行。
室外,雪霁初晴,繁忙的大斡尔朵人来人往,刺骨的寒风直割得脸上生疼。
辨才压低自己的貂皮帽子:“漠北这地方,环境虽差,但景色是真好。我来时,一路上见过戈壁、密林、草原,皆是胜景。”
他转向楚材:“游牧生活,过得还习惯?”
楚材笑答:“再不习惯也习惯了,换季迁徙时的帐车尤其好玩儿,每次都坐不够。”
两人恰好路过一片白皑皑的空地,辨才侧首一瞧,有许多小孩子正在那里打雪仗,他们都穿着厚厚的裘服,活像一群小熊:“说来惭愧,咱们虽是契丹人,却全无游牧经历,年轻时虽也随金帝行春水秋山,可女真多事渔猎,他们的规矩,跟契丹蒙古还是有差异的。”
“各族在一起生活久了,相互影响在所难免,没啥好惭愧的。”楚材对此不以为然,“金帝行春水秋山,不就是继承的辽国吗?咱们常年定居、写诗作赋,不也都是学的宋国,若论起这些,我还是半个汉人呢。”
辨才开玩笑:“所以三兄弟里,属你文采最好。”
楚材失笑摇头:“原是阿娘和先生们教得好,那海陵庶人一点汉人血统没有,不照样能写出「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这般豪迈的词句吗?凭你流的什么血,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儿。”
哪知话音刚落,几名骑着马的青年男女就从旁边呼啸而过,唰地溅了两人一身白雪。听着他们远远地喊了抱歉,辨才与弟弟相视一笑,无奈道:“得,这下真是‘散乱珠箔’了。”
楚材拍掉身上的雪:“也可以是‘落尽梨花’。”
辨才帮他把肩上的雪也掸落:“你说得对,无论漠北中原,也无论金宋蒙夏,人们不都一样会喝酒骑马、会嬉笑怒骂,固然有差异,本质上却没啥不同。”
“可现实却是各怀鬼胎、你死我活,冤冤相报何时了。”楚材思绪万千,“至亲如你我,也不得不各做抉择。”
“但我不会后悔。”辨才不假思索。
楚材湛然一笑:“我也不会。”
既来则安,不见车书混同又如何?
棋局落幕,自有赢家。
…………
……
辨才是清晨日出时被发现不见的,昨天他一直和弟弟在一起,直到傍晚才独自回到为他安排的毡帐中,一如在燕京大营时,许多人都看到他回去了。
除了一张表明他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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