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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矛盾的律条[3/3页]

　　杀相矛盾。

　　作为法律，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对同一性质的问题所作的规定，必须一致，不能相悖。姑且不论这3则律文处置麻风病犯人的残酷性、残忍性（活活淹死），单就法理的逻辑性而言，也是前后矛盾的。先是对麻风病人犯罪处刑一般原则为定杀（淹死），再是对重罪待判的麻风病人犯的适用原则为模棱两可，后是对在刑麻风病罪犯的实用原则什么不谈。作为法律，它的一个基本要件就是法理的一致性：即对同一性质的问题所作的规定，不能相悖。云梦秦律在究竟该怎样处置有罪的麻风病人的问题上，出现了一连串自相矛盾的律文，这倒是印证了云梦秦律没有那么“高大上”，不少条文是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法律的。

　　四．死刑方面矛盾的律条

　　秦代有杀人偿命的法律。同时，对死刑的运用，亦是慎重的，根据不同情形，作了严格的细分、区别和限制。比如，对教唆作案杀人者，处以磔刑；对杀过继养子者判斩首弃市；对在搏斗中杀害警察的凶手按故意杀人罪惩处；对擅杀亲子者，黥面并判四年的城旦舂；对私家奴婢擅自杀子，处黥刑并处城旦舂等等（分别参见《法律答问》第54、57、53、56、59条）。这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但在这种细分和限制中，也存在着法理上的矛盾，主要表现为罪行相同，处罪不同，即同罪不同刑的矛盾。对比下述三条律文，便可看出。

　　第56条说：擅自杀子，判黥面并处为城旦舂。擅杀指的是新生小儿，身体完好，没有生长异物，只是由于孩子大多，不愿他活下来，不加养育而把他杀死，就是杀子。对此行为，男女黥面并处城旦舂（原文见【法律答问56】）。

　　第57条云：士伍甲无子，以其侄为后嗣，在一起居住，擅自将养子杀死，应当弃市。即是说杀养子判斩首弃市（原文见【法律答问57】）。

　　第59条却说，私家奴婢擅自杀子，按城旦的样子施以黥刑，然后交还主人监管(原文见【法律答问59】）。

　　上述三条律文，所说罪行相同，都是擅自杀子；处刑却有天壤之别：杀亲子者处黥刑和四年的苦役；杀养子者却处斩还暴尸街头；而私家奴婢杀子的处刑更是奇葩，在脸上刺几个字，交其主人管教了事。这些同罪不同刑的处罚，形成了鲜明的矛盾。

　　五．连带问责方面的矛盾律条

　　下级出错，连坐上级，是秦代官吏治理、社会治理的一项基本制度（参见《云梦秦律中的规章制度》第十六节...连带追究制度）。

　　当是顾忌秦国在诸侯各国中的国际影响吧，云梦秦律中有一条和连坐制度相悖的规定：出国使臣的随从、官吏（邦徒和伪使）不归国，使臣不连坐（原文见【法律答问149】）。www.jieshengit.com

　　此外，《法律答问》第152条规定：诬告人被判罪，同居、典、老不当當论。而《法律答问》第80条却说：盗贼入室伤人，被伤之人呼救，典、老确实不在，仍应处罪[典老雖不存，當論]；甚至看到有人在大路大街上杀人伤人，旁边的人不加援救，距离在百步以内的，都得按靠得最近距离（比野）者同样论处，重罚2688钱[法律答问82：有賊殺傷人衝術，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壄（野），當貲二甲]。这些条文中同样的非直接责任人或者非直接过错人，有的被连带问罪有的不连带问罪，这，在法理上前后不一，相互矛盾。

　　六.官员赔偿方面矛盾的律条

　　《金布律》第9条规定：人死官债不烂：因官员失职造成的（百姓、囚徒人死了所欠下的）官债官物不能偿还的，得由官府长官和当事主管官吏代赔[其人【死】亡，令其官嗇夫及吏主者代賞（償）之]。第10条又说:县官、都官（因点验核算财物受错账连坐）被判的赔偿，有关官府要分摊给官员本人及其属员人人赔,当年赔不清，依法论处[縣、都官坐效、計以負賞（償）者，已論，嗇夫即以其直（值）錢分負其官長及冗吏，...少內以收責之。其責（債）毋敢隃（逾）歲，隃（逾）歲而弗入及不如令者，皆以律論之]。这，一会说失职的官员一人赔，一会又说本人和属下人人赔。官员所承担的赔偿到底由谁赔，怎样赔？法理上前后矛盾，让人一头露水。

　　★小结：法律的一个基本标准就是两个一致：一是法理逻辑的前后一致，不能互相矛盾；一是同一刑名的量刑一致，不能互相冲突。云梦秦律中这些前后矛盾、逻辑混乱的律条，违背了法律的基本标准，是不能算作法律的。

　　秦律中的这些矛盾，反映了秦代的立法思维不严密，立法技术不成熟。这些不成熟的法律，不是什么“国宝”，是单单乎“守护”不得的！

第四章 矛盾的律条[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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