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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冷风吹皱一河雪,癔语掰开两腮愁(上)[3/3页]
甲申已贤惠乡野。后,与先父舜畔公举案齐眉二十四载,育三子二女。
是时,先父常奔于州县,慈母持家教子于日夜。且,子年幼,慈母皆读《千字文》于榻前;子渐长,慈母皆读《论语》于案前;子齐肩,慈母皆读诸葛武侯于堂前;子立业,慈母皆读《逍遥游》于房前。而今思来,慈母咏“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如昨夜黄粱。
呜呼!治平四年,先父顿殁于驼町,某游学于川蜀,唯母携全族而立于堂前。至此,同胞年幼,千草堂号不振,唯母掌事几十载,而不坠四辈良名。思来,春病冬殁乃家族之累也。
可某于熙宁六年后,喜祖佑而两榜列名,仕南北而阿娘远音,得师友而乌台左迁。思来,未问疾于一匙,未问娱于一彩,诚知如是,虽锦袍紫带而立于庙堂,虽斗斛载量而富于江湖,亦不以半日辍母而就也。然,奈何百读《致思》而晚乎于行哉?奈何知晓死了而杀乎于后哉?诚所谓,临事而事,临痛而痛,蠢也。
呜呼哀哉!母为先母,父为先父,某为一孤儿也。
呜呼哀哉!父为先父,母为先母,阿娘何以忍性哉?
阿娘,曾记否,我于前年书曰:“儿居汴梁一载,忝为官家之耳而不得行,望母迁居宝镜湖而养身。”阿娘回曰:“老身康健焉离故土乎?老身百德焉谓养身乎?子庸顾家焉居耳眼乎?子无挂,唯汝尽事方孝也。”而今少我二十四载,阿娘何时还耶?而今少我八千七百六十日,阿娘何时还耶?而今少我十万五千一百二十时,阿娘何时还耶?
呜呼呜呼!孰谓阿娘诚信不欺焉?孰谓阿娘心实不债焉?有书为凭,奈何不还焉?奈何奈何,痛杀某也。如何如何,尚母飨耶。呜呼哀哉!尚飨[2]!www.jieshengit.com
见苏昌河停了笔,苏重重进来问:“大郎君,您在这儿用饭,还是去前厅?”
“二郎他们吗?”
“二郎君问我何时可以用饭,我说您在做文,不敢打搅。后来,饭菜都要凉了,我就对二郎君言,大郎君做文不知何时能停笔,二郎君请自便。他问我,您呢?我说,大郎君停笔,让小灶再做便是。后,二郎君领着大家伙就用了。”
“嗯,那就好。”
苏昌河绕过书案,扦开窗户,继续说:“让小灶拌个豆腐,捡些咸瓜豆豉过来,再告诉二郎,我就不去前厅了。”
说完,苏昌河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老宅还是那么个样子,书房前的两棵枣树,都快赶上碾子粗了,唉。
木青蒿短暮春狂。
未摔肠,自茫茫。
两腮凄下,奢想用诗偿。
落笔顿知歪扭字,一线虺,大如缸。
曲惊慈母取霓裳。
颊更芳,脊犹张。
顾环斜瞅,虚指鸟千行。
唯恐女织桥上瘦,单向望,两惶惶[3]。
章跋:
[1]某幼时,常问外祖母:姥,太阳咋是红的咧?外祖母往往都会说:它就是红的。但,偶尔也会说:中午的太阳不是红的。我再问:为什么?外祖母却不会再有下文。现在想来,无论今日,还是古时,推己及人,孩童皆会问过如斯问题,但却无人会认真的思考,从而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大好的契机。所以,等某提笔沉思的时候,却发现,大道皆葬于身旁,某不知,乃某无知,非大道深邃而不可知也。
[2]节选于《挂景家书.祭母(上)》。其中,苏孙氏的忌日,某记的是元符二年冬节,但苏昌河记的是元符二年冬节的第二天。现在想来,当是我记错了。且,题记有云:欲学昌黎,反类犬,旦临夕觉,非口语所能尽善也。
[3]摘抄于《挂景家书.祭母(下)》。另外,老母新丧,我知道这是他人生之中不多的悲痛。但,有多悲?有多痛?我百思不解,逐问父亲。父亲说:“你知道摔一个大大的屁股蹲儿有多疼吗?”我眨了眨眼睛,瞅着父亲。父亲接着说:“就那么疼,就那么悲。”我还想再问,却被父亲给轰了出去。多年以后,我重读《挂景家书.祭母》,方晓“未摔肠”是一个怎样的悲,怎样的痛。原来,那种悲痛,就是在摔了一个大大的屁股蹲儿的同时,把肠子也给摔在了地上,仅此而已。
第二章 冷风吹皱一河雪,癔语掰开两腮愁(上)[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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